便有一个小吏拿了三蜡烛来，哈着腰低声问李彦直：“李老爷，要蜡烛了吗？”

风启听了他这狂言，摇而已。

路上蒋逸凡问：“三舍，今天考得如何？有把握中举不？”

一转到了初七，内帘官便先场，到当晚三更，风启便带了人护着李彦直与蒋逸凡到了已经布置成考场的福建布政司衙门外等候，这等候考试的情景，仍与府试时差相仿佛，只是规模更大、规格更、规则更严。旁边有人望见这边的脚灯笼上写着的“尤溪李家”字样，便都暗中指指，原来这几日里那些串联着要给李彦直庆贺中的商家在暗中闹了不小的动静，凡是消息灵通一的无不知尤溪来了个“志在解元”的才！

李彦直这时已经完成，对来结他的小吏也不傲慢，反而报以微笑，：“不用了。”便了卷，得场来，蒋逸凡早在外等着了，见到了他笑：“三舍，怎么这么慢啊！我日之后又睡了两个多时辰，以为你一定比我快，谁知来之后也不见你的人影，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

首艺作完，看看已经中午了。李彦直摸摸肚，从长耳竹篮里取了心在考棚里吃了，又瞑目养了一刻钟的神，然后才又抖擞神，将剩下的文章写完，写完后又仔仔细细地通读了一遍，检查无误，抬起来，已是黄昏。

旁边风启低喝：“老五，少轻狂！”

李彦直幼时曾遭过教训，这时人早就收敛了，他也没想在这乡试里风，所以文章写得四平八稳，尽量符合时文参考书的规定范式。这样的文要想考中机会很大，但要想取得好名次就得靠运气了。不过李彦直只求考上，对名次并不奢求…他甚至不想自己排得太前，只是希望闷声中举人，低调中士，最好是考上了却不为舆论所关注，那样他在办自己想的事业时会顺利得多。

原来这乡试有个规矩：黎明场，黄昏收卷，若到了太落山还没写完，可给蜡烛三支，蜡烛烧完了还没写完，那就对不住，要被“扶”去…这个扶字只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由监考人员把生员叉去。

到破晓时分，试题散下，李彦直认真阅看，却和风启那日给他的那些“话屎”没半关系，就知这一届的考官果然没漏题，但他肚里也读过几本时文，四书五经的术语也记得不少，便照应试参考书所载的法门，先拟了个提纲，再给起、承、转、合的关键语句打了草稿，然后才工工整整地作了一篇中规中矩的首艺。

蒋逸凡却每日抱人喝醇酿，风启劝他读书他也只是冷笑，：“四书五经早在我肚里了，却叫我读什么书去？”听说众商家要给李彦直庆祝中解元，又笑：“三舍若是三年之前，或者三年之后来大比都好，这一科来，却断断中不了解元的。”风启问为什么，蒋逸凡指着自己：“因为有我在啊！这一科的主考官若不是瞎，这解元一定是我！三舍他最多得个亚魁！”

李彦直淡淡：“考过去就算了，说它作甚！”

李彦直笑了笑，却只是：“回去吧。”

整场考试，他都表现得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却是他了十年才磨练来的“稳”字诀。

没开始呢，这些商家便私下里准备了数十席宴，专等李家三公中之后为他庆贺。这些事情，李彦直一概不理，戒绝酒，每天时读书习武，过着十分规律的简单生活。

乡试为了防止相识的人串通作弊，因此将同乡打散了，以千字文为编号安排座位，李彦直与蒋逸凡场之后便各就各自的座位，照规定试题要黎明才分发，二人因为搜检顺利，坐定之后也才四更，李彦直便将笔墨准备好，坐直了，瞑目养神，蒋逸凡却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到了四更时分，监门官便开了锁，生员鱼贯而，由搜检官搜遍全，这些关卡风启早就打过，所以李彦直与蒋逸凡都没有受到为难，只例行公事般掀了掀两人的袖便放他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