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熊氏外戚还是巴蜀人,包括后宫怀德夫人,未来储君公子扶苏,都是利益攸关。在楚系日落西山的时候,宝鼎突然发动这场“攻击”即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一定会引起楚系的强烈反弹,尤其是巴蜀隗氏,肯定误以为这是宝鼎的蓄意报复,双方之间的关系必然因此而恶化。
更严重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它会打击秦王政和中央的权威,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地方。
“必须打倒他。”赵高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不把熊璞及其所属势力彻底摧毁,陈禄就算入主了司空府也处处受制,直道修筑还是阻碍重重。”
宝鼎沉思良久,目光转向了朱英。像这种事情,还是让朱英把把关比较好,有时候丰富的经验和稳重的心态能够让人从不同的角度审视同一个问题,继而发现错误,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要想把陈禄推上位,必然用非常手段。利益交换不是好办法。”朱英这句话等于肯定了宗越的设想。
“对于背信弃义之徒,必须狠狠打击。”朱英冷笑道“强者的威严不容侵犯,这是对隗氏的报复,也是对其他人的警告,更重要的是,武烈侯可以借此机会展示自己的绝对实力,而绝对实力的存在,可以帮助武烈侯实现一系列的谋划。”
这句话非常清晰地告诉宝鼎和在坐众人,要打就一棍子打死,不要犹豫,更不要存怜悯之心,要拿对手的人头来镇慑那些图谋不轨者。
宝鼎和赵高等人都很吃惊,谁也没想到看上去稳若泰山的朱英竟然还有如此彪悍血腥的一面?难道平时他都是假装的?或者春申君的败亡给了他太深的刺激,在他的心灵深处埋下了暴虐的种子?
“如此雷霆一击,那就没有鹬蚌相争了。”宝鼎笑道“谁都知道我要控制司空府,还有谁敢与我争?”
“大王要与你争。”朱英说道“你如此一击,大王和咸阳宫颜面大失,大王必定要争到这个司空,否则他拿什么来表现自己的权威?”
“如此甚好。”赵高轻轻拍手“陈禄一跃登顶,正好挽救了大王的颜面,而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非常手段。”曝布笑道“渔翁赤膊上阵,与鹬蚌相争,好手段。”
“陈禄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宗越也笑道“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武烈侯为了把他推进中枢,竟然拔剑冲进咸阳,大开杀戒。”
众皆大笑。
策略定下来了,接着自然是讨论具体的运作方法,但在具体运作过程中,如何巧妙地控制和利用形势的发展却非常考校操作者的智慧。经过一番商讨,决定由宗越返回咸**体部署,他在暗处操控,而明处则由甘罗负责。
甘罗初回京城,势单力薄,难以担此重任。此事不仅仅要与楚系正面对决,还要挑战咸阳宫的底线,所以赵高和朱英都建议武烈侯稳妥一点,最好把所有可用的宗室力量都调动起来。
楚系现在是对手了,关东人更是难缠,老秦人在中原决战的关键时刻未必愿意帮助宝鼎挑战咸阳宫,最多也就是在形势明朗的时候给予一定的支持,所以现在宝鼎唯一可以信赖的就是宗室力量。
目下宗室力量也是派系众多,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以公子宝鼎、公子豹、公子腾和公子成等坚决捍卫大秦和老嬴家利益的宗室重臣组成的一派,其次就是以泾阳君、高陵君的子孙为首的与熊氏利益一致的派系,最后就是正在迅速崛起的以公子扶苏为首的王子一系。
宝鼎能够借助的宗室力量就是驷车庶长公子豹、武安侯公子腾和内史公子成等宗室重臣。
赵高和朱英的意思是,如果宝鼎要控制江南,那么首先就要削弱长沙侯公子高的实力,迫使他离开江南,让他借助老秦人的力量在江东立足。这本来就是公子高和老秦人正在谋划的事情,但公子高和老秦人并不想放弃江南的控制权。为了尽量避免与老秦人发生直接冲突,宝鼎有必要在决战之前把江南的事情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