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决不起来，他一把推开宝鼎，以磕地“咚咚”作响。宝鼎再度把他抱住，看到他额渗血，心中不禁一，脱问“李牧是否还有让步的余地？”

荆轲想了片刻。李牧走投无路了，只能在武烈侯提的两个计策中选择一个，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宝鼎请荆轲坐好，自己则负手在帐内来回走了几步，整理好思路，然后说“中原实在是拿不粮了，正如李牧所说，现在唯一能拿粮的大概也只有关西了。关西有粮储备，如果大王同意救助的话，倒是能解代北的燃眉之急。”

“计将何？”

放人就等于军，而军队是李牧的本钱，所以人绝不能放，那自然就是割地存人了，但李牧敢向邯郸提割地换粮的奏议？本来他和邯郸的矛盾就已经激化了，现在为了代北那块废墟之地，李牧竟然要割让国土，那等同于卖国，岂不正好给了邯郸杀人的借？

“秦国给代北的救助，全自中原。”宝鼎继续说“一分是商富贾们的囤积所有，这属于个人捐赠。还有一分由官府调拨，基本上都是此次大战的缴获所得。我能拿来的都拿来了，略估计，仅粮就足够三十万人吃一个月。”

荆轲愣了一下，意识到宝鼎终于松，心中顿时狂喜，急切问“请武烈侯明言？”

“荆卿快起来。”宝鼎急忙俯搀扶“我能力有限，你即使我，我也是莫能助啊。”

像代北大地震这样的灾难，仅靠一个中原地区的力量实施救援，肯定是力不从心，所以李牧在信中暗示，希望武烈侯能说服咸从关西调拨一些粮衣予以支援。

“无论割地还是放人，对李牧都不利。”宝鼎说“既然都不利，那倒不如割地存人，先把手里的军队稳住，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如果代北军溃散，李牧拿什么与邯郸对峙？”

留地就要放人。此策等同于前策，代北人大分逃往秦国，代北之地实际上也就成了秦国的中之。不过此策唯一可取之是基本上满足了李牧的意愿，既把代北人救活了，又把代北之地保住了。至于代北军的军心问题，那只能暂时放一放，这个冬天肯定是顾及不上了。

“我给李牧两个选择，留人还是留地。”

抱着一丝希望而来，听到宝鼎这句话，他虽然非常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他摇了摇，黯然苦叹。

此事必须得机密，李牧和武烈侯必须要有默契，否则李牧完了，那么，是武烈侯先行撕毁和约，兵雁门，还是李牧先答应邯郸的要求，从雁门撤人？

“武烈侯的慷慨必将得到代北人的厚报。”荆轲无言以对，羞愧不安。

“如果李牧要留人，那就拿地换粮，把雁门郡送给秦国。反之，如果李牧要留地，那就让灾民即刻南下太原。灾民到了太原，肯定能得到咸的救助。”

李牧不能拿割地存人的奏议，而邯郸却在他放弃代北，于是，这里面可以活动的范围就大了。比如说，李牧在表明上答应放弃代北，把代北人都集中到代郡一地，背地里却与武烈侯易，把雁门郡完整地给秦国，以此来换取粮。

荆轲疑惑不解“武烈侯能解释一下吗？”

荆轲吃惊地望着宝鼎，心中骤窒息。

“武烈侯倾向于何策？”

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对李牧来说都无力承担。留人就要割地，这和邯郸的要求差不多。代北军主力来自云中、雁门和代北三郡。如今云中给匈人抢去了，云中人退到了雁门和代北。如果再把雁门给秦国，那三郡的人都挤在大地震之后的代地废墟上，试问还有多少人会忠诚于赵国？无疑，灾民第一个要投奔的对象就是秦国。代北人全逃到秦国，保全了命，那么代北军还会为赵国作战吗？当然不会了。

此次代北大地震，实际运到灾区的救助资基本上来自秦国，燕国的支援很少，邯郸也就象征地调拨了一些粮，不过邯郸随后就把齐楚两国的援助资全扣留了，这直接导致代北人无法度过严冬。秦国实际救助代北的就是武烈侯，而咸不一粒粮就获得了“仁义”的名，某程度上咸是在乘机消耗武烈侯的实力。这一李牧当然清楚，宝鼎才是真正的“仁义”此刻再度向他求助，确实是人所难。

荆轲咬咬牙，突然翻跪倒，悲声哀求“代北正在下雪，代北人饥寒迫，生命垂危。请武烈侯务必施以援手，救救代北数十万无辜生灵。”

“我有我的难。”宝鼎说“咸像邯郸一样复杂。几个月来，我与咸不断妥协，了很大让步，我已经没有再次让步的余地了，所以，请你回报李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