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至下午方到了那绵州城外，张伟见各人疲惫，笑：“大伙儿都倦了，不过今晚却不可城，我时间不多，在外耽搁的久了，一会咱们让歇歇，喂草料，两个时辰后，向后金的东京城发。”

各人听命下，张瑞便指派人照料匹，生火烤携带的粮，张伟自寻了一岗，眺望不远的绵州城。那时关外的大城，城每隔一城堞便是一盏灯笼，故而这野地里虽是黑漆漆不见五指，不远的绵州城却是灯火灿然，绵延数里的城墙在黑夜里看起来如同踞地扑的怪兽。那贺人龙正用力撕嚼着烤的羊，见张伟凝神注目那绵州城墙，便笑：“大人，要说雄伟固，绵州可比宁远的多了，城分内外，内城比那外城还，城内屯积的粮随时补充，一定要足够两三年之用。城上的红衣大炮、大将军炮、虎蹲炮无数，外城还驻有五六千蒙古锐手，督师大人说了，要保关宁，必须存绵州，绵州若失，则大势去矣。大人不去见识一下，当真可惜。”

他正颜厉问，语锋咄咄人，辽东诸将其余人皆不语，唯左良玉上前一步，亢声：“不能！

见诸辽东将官低丧气，张伟越发厉声说：“那皇太极整军经武，雄才大略，从黑龙江每年都要劫掠数万的野人女真、海达女真，其善壮丁充实军队，又打跨了喀尔喀的林丹汗，整个内蒙皆听从他的调遣，现下他的八旗连同蒙汉军队，足足十五万人，各位扪心自问，倾现下辽东所有的汉人男，编成军伍，可能敌的过他？”

张伟听他这般嘘绵州城防，便向他笑：“天底下可有不城而被消灭的敌人么？”

曹变蛟原本默然不语，此时却忍不住怒：“大人莫要羞辱咱们辽东男儿。女真人虽是于骑，咱们辽东汉人又有几个不会骑的？论起勇力胆，咱们也不惧他。萨尔浒一战若不是兵分四路，又适逢大雾火无法使用，谁胜谁败也是难说。咱们现在打不过，又不是永远打不过，只要朝廷给钱，重聚大兵，不使无用的庸材文人和怕死的太监监军，我保凭咱们辽东之力，便能击破女真，复我故土。”

“辽人之勇我也知，不过论起甲兵之，术之，临阵之勇，遇敌之变，辽东汉人到底还是差着女真一筹，此语诸将军可是赞同？”

见各人默然不语，张伟笑：“诸君知，那皇太极与努儿哈赤不同，老在晚年大杀汉民，攻下一城便屠一城，又迫汉人为女真人耕地，役汉人如猪狗，财帛女人皆随意劫掠。这皇太极却是不同，汉官只要归降便即以原级封官，而且来一官便设一宴，不论官职大小皆是如此。汉民杀官来降者，亦授以所杀之官的官职，又告诫女真贵族，不得任意杀掠汉人，善待汉人如同女真一样。虽说到底还是有些差别，可是比那努儿哈赤的多了，这些年辽东汉人投降女真的日渐增多，甚至有官兵成群结队归降，可是有的？”

几人原是辽人，若不是犯了大罪难以脱，又怎肯随张伟去数千里之遥的南方，更何况台湾孤悬海外，一向是蛮荒之人盘踞的地方，几人心里都打的如意算盘，指望闹饷一事风声一过，便辞别张伟回来辽东，量他也不能留。几人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却不知此一去之后，何时返回辽东却由不得他们了。

见贺人龙涨脸了脸不声，张伟又正：“自萨尔浒一战后，守沈战死六七万，守辽死三万，十数年间因守城援城战死的辽东男儿不下二十万，仗却越打越往后，土地人越打越多。是城不够固，还是辽东男儿都是孬？”

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