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季均脸一板，作了个老学究和妒夫的样：“你就是要送，也该送给荷，送给我娘算什么理？难我不会自己买给她吗？”

徐诗媛的东西都是徐二当年一针一线亲自备的或者着人细细了的。荷没有个亲娘，虽然冯姨娘与徐诗媛都自告奋勇要帮她置办，她却想着，在前世虽然没有多少人肯买个婚纱，大都是租的，但好歹基本会有婚纱照纪念。到这里却是什么照片或者录像，一辈一次的大事，总要自己什么才行，竟下了狠心，自个在嫁衣上细细绣些鲜金边之类的。

但称砣这两年和那娘却越发地好起来，小碗与李大郎成亲后，因李大郎与称砣关系好，小碗也会见到娘柔情意地给称砣铺床叠被，伺候洗漱。就跟荷说了，小桃会是自讨苦吃。

这样一想，心里就舒坦了，可怜地拿了没被季均荼毒嫌弃的胭脂香粉，酸溜溜：“匀停，这是我哥哥特意托人从京师带回来的。我好不容易求了两盒，借献佛，送与嫂用用。”

小宝心情起起落落，先是惴惴不安，继而羞愤不已，等到季均说逗他玩已经气不打一来，正要表示一下自己不容他人奚落的愤怒，又听到荷两个字，痴痴呆了一下，喜望外，心底那一愤懑就“咻！”的一声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也顾不上腼腆，执了酒杯：“我被你恼得早就想钻地底去了，如今你说一句是玩笑话，一杯酒就想抹过去可不行！你既说开得不好，我倒真要亲自去看看，免得又被你糊了！”

心想，这回你再挑病来，我就要问问你是不是平日女人堆里打多了才知胭脂粉到底好不好，这话一来，以徐二的名，你那妻就算不拿大槌打你个脸上开，也要在褥下藏几绣针…

荷就看着旁边的小桃：“既然是装的，他肯定能猜得来。我就是不让他看见，不然他还以为我轻佻呢。”

小桃知荷这是说她自己送上门去，掉了价还要被人说轻佻、不自重，心里委屈又不甘，红红的找了去添的借就去了。

徐诗媛事后就取笑荷：“郝相公地看着屏风呢，你就是在哪个角落里或者回廊上和他装一下偶遇也好啊。”

荷本以为过一段时间，小桃或者能打动称砣，或者她自己会死心，不想称砣一直不愿意，小桃却有越来越执迷不悟的趋势，得了机会就要敲打她。

小宝见他起的时候拿了装胭脂的盒，心里喜，也就满心期待地候着。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叫他去见季同，又在那里用了些酒菜，隐约见得屏风后面有个影影绰绰的影，知必是荷无疑，尖上就像安了个锥，怎么也坐不稳，睛也使唤不住地往屏风看过去，只恨不能将屏风看两个来。

这样纯手工制作都是很费时间的，好在家里也开了一个小作坊，荷就不急，慢慢地。到了第二年的天，也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此非彼，季均本就与他好，看他这几天竟清减了不少，想是心里一直不好受。有心开导他却也不好说让荷来见他，只得：“你既然来了，总也要去见一见我爹，我去看看他现在在哪里。”

小宝气急，心你会不懂借献佛的意思吗？我要是直接说送给荷的，你又要说什么这样是私相授受，对她的名节不好。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千般万般都是你有理！

好在季家的人对他还是和颜悦，回去的时候也厚厚地回了他的礼，虽没有完全遂意，倒也宽心了不少。

这边荷与徐诗媛又说了一些话，还是围绕着她的嫁妆。虽说婚期还在年后，但家里一年前就买了木料，这时节正请了木匠在家一些箱柜桌灯妆奁台之类的东西，嫁衣绣鞋这些东西也是要自己家里的才好。

小桃这两年没少借着报答称砣往日照顾她的情意的借，给称砣嘘寒问的，那秋波不知送去多少，甚至还求了人拐弯抹角让徐诗媛或者荷给她主，想要借着主的直接把她指给称砣。

他乡试不中后丢掉的脸面补一补，被季均三言两语说得连傻笑都僵不住了，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半晌，想起他与荷是有婚书的，就算人家因为他秋闱没中而看不上他，总不至于悔婚的举动来，三年以后自己再努力就是，以后说不定还要给荷赚个诰命夫人的风光衔来。

季均想着荷虽说没有自己娘的姿，但若论、心思、女红、理家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觉得谁也也不上自家妹。当然，尽对小宝落榜有些遗憾，但他到底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也不想小宝因此有了什么芥，见他脸上像开了酱铺一样，青青紫紫红红的各过，心里早笑翻了天。就倒了两杯酒，笑着：“逗你玩呢。早先你在外跑船，上天地的事情都能被你说得亲见过一样。这两年读书读呆了，被我说一句就不知该怎么对付了。可见你还是不要读书的好，反正你哥哥已经是官，荷也说你不外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