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齐齐往门外望去，哐当一声，门被冲开，舅舅和爹双双现在门外。

“哦，”我淡淡：“那我的父亲呢，他在何？”

两人一看见室内景象，如遭雷击般顿住了。

我平静了下来，我以我的执念留存住了最后的母亲的气息，这是我她的方式，我们永远在一起。

万难之中，杨姑姑突然长叹，缓声：“小，听夫人的话，不要离开，没有人不想救她，她亦想努力的为你活下去，可是，终究是不能了。”

这最后一气，渡在了我的膛里，从此，娘的气息将永远跟随我，我们的气息将混同在一起，共同继续味这万丈红尘的繁华与悲，无论风雨颠沛，此生此世永不分离，她终于可以不用永远的离开我，只要我还一息尚存，她就与我同在。

舅舅脸惨白，嘴抖嗦不成句：“这这这这是是是怎么了了…”

就往外跑，然而一低间我突然看见地面泊泊血迹，立时顿住。

我一血，倒在了娘的边。

我突然俯，轻轻靠上娘的。

杨姑姑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忽听得脚步杂沓声响起，直往内室而来。

我站住，忽地转扑回，抓住娘的手：“你说什么，我听，我听！”

杨姑姑在娘逝去时已经下榻，看见我了娘最后一气，大惊之下待阻止，然而终究沉默着放弃，此时她端整衣裳，恭恭敬敬向娘行礼：“夫人，老是应该随你去的，但老舍不得小，她还未成*人，老不能自己随你去享福，任她没知疼着的人照顾，夫人放心，老拼了命，也会照顾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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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已经说不话来，却挣扎着，从血沫和空嘶哑的呼里，挤断断续续几个字：“…。…答应…我…勇敢的活…下去…不…要…自苦…”

爹的脸上却突然起了阵不正常的酡红，艳艳如晚霞般瞬间浸染上了他本有些苍白的脸，他突然弯下，开始咳嗽，越咳越重，越咳越急，直至最后，角现隐隐血丝。

看到那丝血，我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忍耐其实却很想去的事。

内，从先前狂奔时就觉的内脏的隐痛，因我此时的平静和麻木，突然疯狂的喧嚣起来，我忍着那小刀搅动般的冷的痛，平静的问杨姑姑：“娘到底是什么病。”

“噗”

娘里的光却已将散了，昔日眄生辉的眸里，那碧清泉终将于此夜涸，我能觉到她的气息缓缓的洇散在突然冷起来的空气里，觉到院外的风突然凄厉起来，带着气和黑暗之下久埋的泥土味，慢慢移了这间屋，黑雾般沉沉压下，引得烛火飘闪灭。

娘的目光突然微微一亮，仿佛有两朵小小的星瞬间闪耀，她绽一朵艰难的微笑，这是一代红颜，绝世而惨淡的最后一笑，如昙夜放，华盛开于孤灯明灭中：“很好…。刘家的女儿…终于…可以不再为而死…”

随即一脸庄容的转向我：“小，夫人是旧毒作而亡，这毒，是当年在云南曲靖攻打元梁王时，夫人当时因知你父亲已娶妻，一怒之下，不顾自己已经怀，偷偷随沐侯上了战场，因此误中蛊毒，这些年，大家穷尽心力，四搜寻良方妙药，终究是药石罔效。”

她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低到我必须俯伏在她侧方能辨清，当最后一个死字的尾音飘散在空中时，我听见娘吐一细微的长气。

我纵不懂医，也知一个人这许多血，万难有生机，如果在我离开的这一瞬间娘去了，我便连她最后一面也不能见了！

为她，我会好好的活。

我突然不泪了，将双手盖上娘渐渐冷去的手：“我誓，我会好好的活，这一生，不依附，不委屈，不迁就，不迟疑，勇敢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