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散了，代善送帐门，看诸位将领各自归帐。因两白旗军营俱在一，故而褚英与皇太极相伴同路。两人都还记得前些日在铁冈山行猎时，枪剑的那番不痛快。只是一路无话。

“我们再两日，即可到乌拉城下。从这儿给父汗递信，只怕不会如此快，我算过，至少得要三日。雪天攻城，并非易事。故而不如到了城下，再向乌拉要人。他们回复定会些时日，可缓兵之计。”话至此，略一顿，目光不由望向众人，停在皇太极上。

皇太极见此阵势，略清咳嗓，“大哥说得没错。兵贵神。我们若此时给乌拉送信索要布占泰。等于提前走了风声，如何能其不意？到城下再说，一来我等可休整兵，雪天长途奔袭，人困乏。二来到时只怕父汗亲征大队，也离得不远了。前后可有个照应。”

跪在地上那个人也不起，只是急急的仰起，因跑得匆忙，雪夜里，竟散着雾，额前是细密的汗珠儿“回主的话，在行帐中，抓住两个内。”

褚英吃惊不小，惊疑不定瞥望着皇太极，忽的一夹腹跑起来“跟我去看看。”皇太极随即策跟上。一时到了，站在地，就瞧见偏帐前空地上依稀两个人影，周围密匝匝站着人。

话未完，就看远一骑良驹奔来，上面的人离得近了，才刷的从背上跃下，跪地“给主请安。”

说着索要纸笔，对皇太极“我说你写。”额亦都还再拦“大汗如今染微恙，故而此次才未亲征，如今事态不明，就着急请大汗率军前来，未免草率。”

安费扬古等俱是赞成，唯独褚英冷凝半晌，一击桌面站起来“不可。”

“你是在赌气。”

皇太极并不答言，不卑不亢对望着褚英“就算是又如何。”

善先言“我等兵英勇，不日便到城下。既然这回只是奉命前来捉拿布占泰，不如先修书于乌拉，着人快送去。若他们将布占泰最好，我等即刻就可回去复命。若不，到时另打算。”

“你会后悔。”

忽看侧一闪，褚英已是放跃在他前面，将他去路牢牢别死，月光洒下，脸在影里，只是眸珠熠熠生辉，两兄弟僵持许久，听褚英“你究竟…”

风雪停后，云尽散去，遍地骤白，映得月更亮，月明星稀，看得人只是凛寒彻骨。两人后俱只寥寥十来骑随从，一路纵归来，快到营门前分手时，褚英猛得勒，皇太极听后嘶，也拽缰绳，回静望。月下，褚英那对鹰眸竟比寒月还来得冰凉，微眯，缓缓放走近。

“起吧，”褚英敛了眸，无风无波的平静，在上淡然问“何事？”

一听此言，心里不觉极轻的一阵颤栗，下意识伸手去捋腰间吩带，才猛现，如今自己穿的是镶白旗的盔甲，哪里会有地方在系那东西。心里空了半拍，耳边只是那日珠弹落的劈啪声。即如此，面上仍旧丝毫不显，僵动动角，拨转。

话一完，就听褚英厉声“难尔等抗拒帅命？父汗既已授政于我，焉可容你这厮胡说。”说着直直盯望众人“仍旧是那句话。切莫坐失良机。今日布占泰逃往乌拉，正是灭乌拉的最好时机。”

皇太极不动声看他一，略一颔“大哥是怕延误时机？”

“其不意。”额亦都半晌都未说话，跟代善对望一后，蹙眉“莫非你们算准了乌拉不放布占泰？”褚英闻言大笑“女婿受难，老丈人会坐视不？”

额亦都等无法，又望着皇太极，期望他能面说几句话。皇太极因心里赞成褚英，所以只装不知，忖度着提笔斟酌书语，将折写了来，又念一遍，甚妥。

褚英微一怔，边隐着笑意，侧目对望“八弟说得对，正是此意。”说着展开方才攥在手中的那卷素绢手绘地图，摊放在大帐中央的条杌上。随手取了后悬挂箭壶中的一支羽箭。拿箭尖指坐下角那标好的一“我们在这里。”手腕一转，听着利轻划帛绢的撕拉声，直指前方那城样标记“这是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