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沉默不语，其实算不算好事我不知，我只知。我了一件我想去的事。

青就要陆续下工回来了。可是现场还没有清理，井边到都是泥沙和碎石块，井底下还有个穿着红衣服的骷髅。于是我索不走了，既然我没办法理这个女人的尸骨，那就假借他人之手来理吧。

众人在我的煽动下响应着我的号，纷纷举着拳，几个男知青争先恐后地聚拢到了井边，开始商议着怎么下井去把骸骨“救”来。我却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战斗到底”声中偷偷离开了知青宿舍，趁着天还没黑，就赶回了徐大妈家。

随着炎的天气过去，又开始渐渐转凉。我一如既往地这么生活着。期间我收到师父的来信，得知师父已经暂时回到了自己家里，还住在以前那里。但是他告诉我城里最近戒严的情况又变得严重了起来，谁也不知是为什么，让我没事别往城里钻，老老实实在乡下待着。

我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可是战友们，你们知吗？就在这个宅里，就在我们的脚下，曾经就发生了一起封建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残酷迫害！至今沉冤未雪！说完我指着地上的那么多泥沙石块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从这封掉的井下挖来的，而这井下，藏着一个杀人不偿命的血案！

声音此起彼伏，我知我的煽动已经全然奏效，于是我接着说，那我们就把她的尸从渊里拯救来！给她应有的厚葬！团结一致，我们誓与封建阶级不共天！战斗到底！说完之后，我挽起袖，举着拳。

这一招果然奏效，这群小年轻，哪里是我这个神的对手。我话音刚落，立刻就从人群里响起一阵洪亮的齐声回答是！我又大声问，如果一个封建地主阶级的人，迫害了一个无产阶级的人。那他，是不是该被无情地打倒呀！人群中再次响起一声“是！”声音比先前又洪亮了许多。

该！该！该！

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一下把铁盅和勺扔到了地上，大声说，战友们！主席是不是说过，要和一切无产阶级的人们团结靠拢，要打倒一切现存的封建官僚？

于是我和男青年先合力将井盖重新盖上，等到回来的人多了之后，我就拿着男青年吃饭的铁盅，一边在院里吆喝着，一边用力用勺敲打着铁盅。这敲击的声音非常刺耳，声音也特别大，很快，这个知青宿舍里几乎所有人都被我引过来了。

我楞了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个样？

我心里觉得有好笑，但还是绷住了。于是我问他。那天我说的那些话，没说错什么吧？毕竟我宣称要决打倒的“封建阶级”，严格说来，我也是其中的一员。男青年说，你说的太了，要不是我知事情，我都差被你煽动了呢。之后这件事我谁也没说，你不但超度了鬼魂，还让大家厚葬了她，你真是了件好事啊。

战斗到底！战斗到底！战斗到底！

大家哗然，我就指了指两个男知青说，你们俩跟我一起把井盖掀开。掀开之后，大家围拢朝着井下张望，都看到了那白骨。胆小的女知青纷纷尖叫起来，男知青也议论纷纷，我看大家的情绪已经被我燃，于是我声说，这个骷髅。就是那个被封建阶级害死的人！几十年直到今天才重现天日，你们说，我们是无产阶级的接班人，我们该不该给无产阶级人民讨回一个公？

几天之后，男青年再度拜访，除了专程来向我致谢之外，顺便还把我换洗的衣服给我送了过来。当我问起他，那天我走了以后大家都了什么的时候，男青年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大哥，你真是。那天你这么一说，当晚就把尸骨给带了来，大家还专门钉好了一木箱。将骸骨装在里面，带去了后山埋葬。咱们生产队几十号知青，为此还都旷工了半天，集在山上给她唱歌，替她默哀呢。

我指了指墙上写着的“打土豪，斗劣绅，分田地”九个字说，这个地方，在解放前就是地主家的大宅。这几个字，就是我们和封建地主阶级抗争到底的决心！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光荣胜利！人群中响起烈的呼声和掌声。

我算是个听话的人，尤其是师父的话。可是就在秋天里的一天，我外溜达后回到徐大妈家里，刚一院，就看到周大爷坐在门槛上一言不发，表情焦虑。徐大妈则坐在孟冬雪的边，伸手扶着孟冬雪的肩膀，而孟冬雪的背影看上去，肩膀一一地，好像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