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他，叹气：“最后一天了，姥姥能这么长时间也算逆天了。”

尹秋风神很平静：“我经历的这个和尚的一生非常平凡，他是建国前生人，从小无父无母，被好心人养到**岁。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被养父母送寺庙，庙剃度了小沙弥。长大后山云游，路遇戚燕，也就是你姥姥。在三十一岁左右圆寂而去。生平普通，就像是一颗星，匆匆划过人间。说留下什么，那么他这一辈最难以忘怀就是戚燕，以及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天三夜。”

尹秋风：“我问问你，你清晨睁开睛，对于昨夜的梦你又能记起多少？那就是一个梦而已，我能记住这么多就不错了。”

晚上没事，我和李扬跟尹秋风唠嗑。尹秋风颇有兴趣听我说了几件过去探险的事，尤其是罗凤尸解成仙的经过，听得津津有味。聊着聊着，李扬问他：“尹总，你在梦里化成了那个和尚，那么他的一生你都经历了？”

再看她手里，握着一个古香古的木匣。

一夜无梦，这一觉睡的特别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李扬神很沉，他让我过去看一样东西。挂在门楣上那张符箓居然又烧去一截，只剩下三分之一。

“那绣鞋，符箓什么的？他是从哪得来的？”李扬问。

姥姥的情况越来越差，中午时候呼已经停了，医生检查差下了病危通知。可是过了十几分钟，又缓了过来。现在整个人已经丧失了意识，闭大气，上了呼机还觉得气不够用。老舅着泪一直喊“妈”，怎么招呼也没反应，龙钟病态，苟延残，那个劲儿别说家属了，连我这外人看得都特别心酸。

“长生…”我喃喃。

尹秋风笑：“你觉得和尚像是长生不老的样吗？三十就死了。他六十年前随对你姥姥那么一说，你们还当真了。”

尹秋风面无表情，一直握着姥姥的手，就坐在旁边，如老僧定。

李扬说：“那和尚说自己是不死的人，是什么意思？他知什么长生秘诀？尹总你也知了？”

我说：“尹总说他不是和尚。可是又说，有了藏在祠堂里的东西，他就会成为和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扬不无担心地说：“我听说过一个人如果到了寿还不走，着续命，这逆天法术会极伤福报。唉，我现在多少也想明白了，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到日就死想那么多也没用。”

姥姥几个儿一商量，开始着手准备后事吧。和殡葬一条龙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寿衣也买好了，用黑袋装着，到病床底下。这是本地一个习俗，在将死之人的床下放寿衣，能冲一冲晦气。

我们三个人喝了酒，一起唠嗑，天南海北的讲。尹秋风这人如果不端着架，是个非常风趣有亲和力的人，几句话就能说到人心坎里，语言诙谐幽默，而且懂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天南海北基本上就没有他不知的。李扬赞叹：“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尹总，我太羡慕你了，以后我有条件也到走走。”

尹秋风笑着。

我和李扬看看，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李扬问：“尹总你就没记别的？”

到了晚上，尹秋风把王雪打发走。王雪磨磨唧唧还不走，让尹秋风训了一顿，说医院晚上不净，你一个小姑娘守着将死的老人，非常不吉利，赶走。王雪这才离开，临走前偷着嘱咐我，多照顾照顾老大。

“完了？”李扬吃惊地问。

“他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我问。

“完了啊，你还想知什么？再多的细节我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这个人的一生如白过隙。”尹秋风说。

这个匣样很怪，特别扁，就像是两块削得很平很薄的木直接粘合在一起。木料表面微微发黑，这是岁月的积淀而成，透着一无法言述的沧桑劲。病房众人的目光全聚拢过去，姥姥的故事大家都知，没事也在猜测那个四十年前的木匣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一个个珠都睁得圆，好奇心得的。

都想到领导前面，端的是温柔可心。

李扬摇摇：“完全在想象之外啊。我现在是彻底跟不上节奏了。”

尹秋风神迷茫，摇摇：“完全记不得。”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看着他发怔。他被盯得有发：“你老看我什么？”

我看看李扬，李扬看看我，神都非常迷惑。算了，问也问不来，想也想不明白，静等事态发展吧。

尹秋风：“那应该是六十年代初的事。这个和尚走到一偏僻的山林，独坐山崖凸起的石上，于一个夜盘膝打坐，圆寂而去。你们如果再问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你们姥姥说得对，我不是他。”

尹秋风笑笑：“年轻人是应该去闯闯，看看这个大千世界。”

到了下午时，只听走廊“嘎哒嘎哒”跟鞋响动，李副总风尘仆仆从外面走了来。我们都站了起来，能看她糟了大的罪，发散，脑门上都是汗，衣服也脏了。她起伏，明显就是跑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