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学

漫长的暑假一天天过去，yan看就要开学了。

因为跌断手臂的缘故，周文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洗他的左手了，胳膊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手心上积了厚厚一层蜡黄se的污垢，都能隐隐约约闻到异味了。他决定不征求父母的意见，先斩后奏，悄悄地把绷带拆掉，好好清洗一下手臂。总不能吊着绷带进大学吧！

这一天是礼拜六，周子佟要加班，陆萍ding着大太yang去看望周文的外婆了，她老人家昨晚贪嘴吃了半只西瓜，结果今天一大早腹泻了好几趟，连站都站不直。俗话说老小老小，年纪大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周文一个人留在家里，他把大门的保险锁上，翻箱倒柜找chu一把张小泉剪刀，三下五除二把绷带剪了个粉碎，剥掉ma粪纸和烂棉hua，掀开纱布，louchu瘦骨嶙峋的一条手臂，上面的老垢都结成一层ying壳了。

真是可怜！周文差点连yan泪都要liuchu来了，才两个月不见，就瘦成这样了！他打开水龙tou，小心翼翼把胳膊冲shi了，涂上上海牌葯皂，搓了三五下，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了两个多月的老垢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洗干净的。

周文不敢用力搓，生怕把pi都搓下来。他耐着xing子hua了一个多钟tou，四四方方一块fei皂洗到只剩个fei皂tou，才算把手臂上的ying壳洗掉了。陆萍回来后大惊小怪，把儿子狠狠埋怨了一通，唠叨了整整半个钟tou，周文不胜其烦，忍不住ding了几句嘴，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火葯味越来越nong1，终于大吵了一场。

这是周文最后一次跟母亲吵架。

一个礼拜以后，9月12日上午，周文怀里揣着一万元，独自一人乘公jiao去S大学报到。S大学的正门开在城西四景街的尽tou，这一天人山人海，到chu1都是报到的新生。周文先到化学系的接待chu1咨询了一下，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笑着说：“你就是周文吧，我是你的班主任李先咏。你先去对面的大礼堂jiao费，拿了凭证到总务chu1领脸盆和被褥，我们这里有板车帮你拉到宿舍去！”

周文朝这位未来的班主任笑了一下，跟着人群挤进大礼堂，只见一条长龙曲曲折折，连chagen针的地方都没有，室内的温度更是高得惊人，足够把人给烤熟了。几乎所有的新生都有家长陪同，只有周文孤家寡人一个，他不禁有些后悔，没有要父亲请半天假，陪他一起来。

S大学给周文留下的第一印象糟透了。人一坨一坨挤在一起，汗liu浃背，火气也特别大，收费的青年教师不耐烦，学生和家长也像吃了呛葯一样，嗓门一个比一个响。再加上南北方言不通，七嘴八she2纠缠不清，大礼堂就像开了农贸集市，没有半点象牙塔应有的气氛。

周文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只是一个冷yan旁观者，耐心地cha在队伍里，看着一幕幕没有情节的fei皂剧上演和落幕。人类的生活有的时候是很无聊的，心急也无济于事，不妨定下心来慢慢等待，坏时光终究会过去——好时光也一样。

周文在闷热的大礼堂里排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才挪到收费chu1，jiao了录取通知书、hu籍迁移证明、4500元学费和1500元杂费，领到两张收据和一张盖了章的凭证，收费的青年教师沙哑着嗓子让他去总务chu1领脸盆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

总务chu1设在S大学西南角的钟楼里。西欧哥特式的尖塔上嵌着一面锈迹斑斑的大钟，时针和分针永远地定格在三点四十分，据说那是几十年前青天白日旗降下来的时刻——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标志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总务chu1的门口拦了两张课桌，几个阿姨模样的后勤人员手忙脚luan地分发着脸盆和被褥。这里甚至比大礼堂里更luan，新生和家长挤得满tou大汗，一个个沙哑着hou咙luan喊luan叫，无数条手臂从人feng中挤进去，挥舞着一张张薄薄的凭证，要求尽快领到生活用品。

周文觉得很无聊，他循着空调的冷气在钟楼里兜了一个大***。这里原来是S大学的行政中心，校长室、政教chu1、总务chu1、教务chu1、教研室…林林总总的大小机构都集中在这座yin森chaoshi的旧式楼房里。

“这位同学，你领到生活用品了吗？”一个dai着shen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