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二章 ba刀（下）

雾气渐渐散去，皇城之内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嘭嘭嘭！”门上鼓三严，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

百官一文一武肃静而快速地排成两列，埋首安静地过顺真门右阙门南，往仪元殿而去，陈显着真红仙鹤补服，步履沉稳地昂首走于最前，将过顺真门，陈显步子一停，shen后长长的一列官员一个趔趄。

“秋来还暑，早起天凉，正午烈yang…李兵tou辛苦了。”

陈显语声温和，嘴角han笑。

城楼之上记载群臣言行的内侍监yan瞅着群臣被堵在了顺真门外，暗自心惊，手心不由niejin一把冷汗。

陈阁老胆量也忒大了！

古训有言“朝廷之礼，贵于严肃”

文武百官上堂觐见，仪态言行皆应严肃端方，不如仪者，从监察御史及仪礼司纠劾，连百官中是否有人咳嗽都要记下，以听候chu1理。

陈显竟然在右阙门南停下，与lun值兵tou闲话家常！

内侍提起衣袂想下城楼来劝，哪知将抬tou，便看见陈显脸稍抬，yan风灼灼向城楼之上扫过，内侍当下手捻衣袂，下也不是，回也不是，惶惶然立于原chu1。

李兵tou纹丝不动，tou昂得高高的，没说话，一双yan却亮极了。

陈显收回yan神，笑了笑，伸手轻拍李兵tou肩膀“入秋了，夜凉风大，lun值的将士们都多穿点儿。”

李兵tou眸光一黯，背ting得笔直，shen形一动。盔甲随即撞击chu生冷ying朗之声。

罗阁老tou埋得很低。houtou一动。

“该过金水桥了…”

百官之列中。有人小声提醒。

陈显余光向后一扫，那人声音戛然而止，泯然于风声之中，陈显缓缓回过tou来，yan神从jin闭的顺真门正阙朱门上剐过。

朱漆金泥，汉砖白玉，五张盖，四团扇。步步生莲——正阙规制为御dao亲有。

这便是天家富贵。

正阙之路平铺绵延至仪元殿前，距右阙不过十数米，这短短不过百步的间距，竟是君与臣，生与死，荣与辱的距离。

跨过了，涅槃重生。

跨不过…

陈显嘴角一弯，他不会跨不过，终有一天，他会踏上这正阙御dao之上。一步一步地昂首tingxiong向前走，然后永不回tou。

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于堂前站定，三呼万岁，行一跪三叩大礼，礼毕之后，照旧为向公公手执拂尘，扯开声音“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陈显跨步上前，跃众而chu“微臣启奏，求见皇上！”

“皇上今日龙ti微恙，陈大人可先递奏折，待御笔朱批…”

“向公公，你在敷衍本官吗！”

陈显陡提声量，截断向公公后话“皇上龙ti微恙已有近十日，太医院未曾给chu明细诊疗，皇上shen染何病，如今可好，满朝文武皆一问三不知！今日怕是该给百官群臣一个jiao代了！”

陈显掷地有声，诘问殿上。

而百官肃立如泥胎木偶。

“jiao代？陈大人想要个什么jiao代！？”

女声昂然，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群臣忙往回一望，却见是方皇后大红九凤归仪朝服，ting立于仪元殿外，初光倾洒，方皇后朝服加shen，瞿帽肃正，宝冠liu苏直直坠下，瞧不清面容，却独shen傲然而立，显得无比端庄。

众臣哗然，有小声议论纷纷，亦有大愕失态，有反应快的，赶jin垂首屈膝正yu行叩首大礼，却被旁人一把扯起，凑耳轻语“陈阁老与皇后娘娘正打擂台，你去添什么luan！”

陈显不发话，百官之中无人敢言。

“早朝端肃，皇后娘娘一介女liu贸然惊扰仪元殿此等规矩严名之地，怕是有扰luan朝纲之嫌！”

陈显摆袖于后，侧shen而居，先发制人。

“倘若本gong再不lou面，陈大人岂非是要撞进内gong在暖榻上去寻皇上了！为人臣子僭越罔上，而无人可束，本gong虽为一介女liu，可尚为母仪天下，维护君上亦乃义不容辞之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陈大人为难皇上贴shen内侍，诘语厉声于朝堂之上，敢问陈大人又将天家威严置于何地，放于何chu1！”

“自然是放在心上！”

“陈大人若当真牵忧君上，缘何自皇上龙ti微恙之日，内务府中却未曾接到陈大人一封请安折子？世间话说chu口很容易，zuo起来却全凭一颗心罢了！陈大人想说什么尽guan直言，皇上雅量，天家亦非不能容人之地！”

众臣将此声惊呼han在口中，仪元殿宝阁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陈显无非是怀疑皇帝早已驾鹤归西，却没有办法直言明说，方皇后却果决地将蒙上一层澄心堂纸的窗棂拿锥子一把挑破，其中究竟是金玉还是败絮，众人皆不得而知。

陈显话tou一滞。

趁此空隙，方皇后乘胜追击“陈大人若真心想面圣，本gong当下便让人开了内gong，让你进去给卧在病榻上的皇上磕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