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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二章 临行(下)
黔驴技穷。
这是行昭听见陈放之借故拖延一事后,唯一的反应。
好好一个大男人竟然没脸没pi地耍起赖来了。
生拉ying拽,哭哭啼啼,反正我就是不去,不服?那你来咬烂我的脸啊!
行昭倒是想,可惜啊,西北定京相隔千里,实在鞭长莫及。
六皇子站在小床旁,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阿舒,边和行昭说起此事“…要玩大家都认真地玩,哪有玩到一半耍赖的dao理。陈显就仗着自家儿子蠢,名声已经是跌无可跌,要换一个聪明点儿的,陈显八成就换个办法来保自个儿的独苗苗了。是教他和我ying碰ying也好,还是使yin招也好,反正不会选这zhong让旁人嫌陈放之懦弱无能的方式来躲避…”
阿舒想睡觉得不得了,张着小嘴打呵欠,louchu粉粉的牙床中一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米粒儿,六皇子登时yan睛一亮,整个人陡然变得亢奋起来“阿妩阿妩!快过来!舒哥儿长牙了!”
虽是亢奋,声音却压得极低。
自家儿子长牙了,这行昭当然知dao,四个多月了,小孩子长牙属正常,才长牙,小孩子不舒服,一不舒服就哭,哭得一天都没睡好觉,进了五月天气扎扎实实热起来,又不敢放冰,小郎君更难熬了。
yan瞅着儿子这是想睡觉了,行昭赶jin招手把老六唤到内厢来——为了让舒哥儿好好睡,特意从东次间移过来一盏厚实的黑漆木镂空雕hua屏风,大人们的声音压得小小的。传不过去。孩子一哭里tou却能第一时间知dao。
六皇子绕过屏风。一步一步走得很huan快,跟在tiao似的。
“你说我从江南回来时,阿舒是不是就能说话儿了?会不会很是口齿清晰叫爹娘了?”
六皇子yan睛眯了眯,嘴角勾起来,yan神很温和,也很期待。
行昭很少见到六皇子外放的情绪,也很少看见他对某件事wu表示憧憬与期待,更甭提这样的神情。
还是要去啊…六皇子先行一步至江南。与陈放之在江南汇合,再议后事,这个提议基于西北财政内务未清,而tao用陈显早朝上进谏的那番话来说“…chun涝夏收,事不宜迟,清查江南官场刻不容缓,既是端王殿下个人之得,又是万民之幸”老六先走。陈放之跟着,这个安排合情合理。
陈放之可以zuochu打gun耍赖这回事。六皇子却zuo不chu来,他的shen份,他的位子还有他一直很顾忌的名誉,都让没有办法他随波逐liu——他恐怕也不屑于以这样的方式避开祸事,办法多得是,没必要拿自己的名声与声望去赌一把。
他不希望,他在别人口中,冠以懦弱、无能以及惧怕权臣的前缀。
“应该是能的吧。”
行昭也笑得温温ruanruan的“…母妃说你半岁大的时候,就能很清晰叫娘亲了…”
行昭houtou哽了哽,心里泛起一gu酸ruan之意,牵了牵六皇子的手,再开口,hou咙里好像有些发苦“我会好好教阿舒说话的,我tou一个就教他叫爹,等你回来了,你就能听见你儿子大声地叫你…”六皇子笑着点点tou,拿额tou抵了抵行昭的前额,鼻尖再碰了碰行昭的鼻尖。
“你要好好的,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等着我,凯旋而归。
谁都知,这一去,便定胜负。
钦天监算的五月初六是好日tou,行昭也觉得钦天监算得对——晴空万里,夏空的整个天际都像一匹点缀着绵ruan浮云的浅se锦绣,被织女们一手铺开,舒展地笼罩在浩瀚之地其上。
是在绛河口岸送的人,从运河走,途经天津、河北、山东再至江浙一带,内河修缮完工几十年了,这倒是tou一回有朝中重臣借前人的光南下办公差。
女眷们都坐在ma车上,与六皇子相熟的官员、世jiao家的男儿汉倒是来了个齐全,黎令清握着六皇子的手,jiao代了又jiao代“…查得chu查不chu都不打jin,要jin的是自己一条命!世子这还没过半岁呢!”
这算是说的肺腑之言了。
也有说得隐晦的,信中侯闵大人送了两坛hua雕酒,让六皇子带到船上“行船水气儿重,喝烈酒、食辣子,都是解shi的。殿下都注意着些,水边甭去靠,您是什么样的shen份,旁人又是什么样的shen份,得自己个儿将息自己个儿。”
也有豁然开朗,初见苗tou的,二皇子背ting得笔直,没在众人之前凑上去jiao代,将六皇子拉到一边儿,悄无声息地说“…咱们兄弟二人一条心,谁上都一样,别中了旁人的谋划。行昭和舒哥儿,你只guan放一百个心,我周恪别的没本事,只剩下个义气在,就算是豁chu一条命也保住大侄子和弟妹万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