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手平“都坐下吧。”

大肚婆着稀罕，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行昭的肚上，问来问去统共也就那么几个问题，行昭答得得心应手，顺势就把话题转到了欣荣长女元娘的上“…父皇赐下的字儿好，小郎君小娘都用得上。若能生个像阿元这样乖巧的小姑娘，也是好极了的事儿。”

这样很好，一个可攻退可守，很安全的距离。

绿筠殿灯笼挂，如白昼亮堂，女眷们坐齐了之后，皇帝这才过来，后跟着小顾氏和几位宗室弟，行昭一就看见了走在二皇边儿的老六，老六遥隔人群冲她笑上一笑。

当着外人，平王妃都敢给陈婼排吃，接行昭的话排挤自家儿媳妇…

没有人提起亭儿的归属，也没有人重提去年除夕的那场闹剧。

去年昌贵妃王氏就一开始就截胡，把二皇一家截到了自己里去，生生地打了方皇后一个掌，如今是故技重施，行昭觉着王氏这一年过得是有些太好了儿，方皇后小惩大诫放任她，闵寄柔也不同她明说，亭儿和她好得很，谁也不挑明了告诉她，行事却越来越乖张。

儿女经说不完，儿郎好还是女孩好说了一阵儿，娘得找什么样又唠了好长一阵儿，几位公主，还有宗室的几家人过来后，去年闹得了个不痛快，今年这戏也甭听了，直接起驾奔绿筠殿用晚膳去。

行昭长舒了气。

两人殿行礼问安后落了座儿。

闵寄柔往下一瞟，二皇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闵寄柔笑着上前“我都不敢靠你太近，如今是有七个月了？三月份产好，母亲孩都不遭罪受。”

能贸贸然往前凑，万一个什么事儿，豫王府岂不是遭人当枪使了？

有行昭在，便专挑好走的地方走，左右时辰还早，绕路绕一儿也无妨，二皇和六皇先行一步去仪元殿见皇帝，两个女人从九曲长桥绕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凤仪殿。

行昭离闵寄柔三步远，也一向前走。

妆容致，髻肤白，眉黛如远山，红如骄莲，还是记忆中的那个陈皇后，就算成了庶二，也得端着陈皇后的那范儿。

行昭颔首回礼，风再从缩缩脑躲在豫王府车后那内侍脸上划过“有人来接你们了呢。”

行昭提完元娘，便将目光放到了陈婼脸上。

皇帝声音好像哑得有些说不来话儿了，行昭觉得是自己幻觉，可一抬便看见了皇帝愈显老态龙钟，较之往年更加孱弱了，好像…好像被风一，被人一推，皇帝就能倒地不起。

陈婼抬看了平王妃一，将嘲讽地埋在睛里，重提旧事是伤了她的颜面，可她现在算作是哪家的人啊？得亏平王妃这样蠢，否则她的日只有更难过的。

二皇有些迟疑，举步不定片刻后，到底是跟在闵寄柔后走。

“是呢，阖府上上下下就等着阿舒来了呢。”

陈婼脸丝毫未变，只未闻。平王妃嘴角往下一耷，风向对岸一瞥，很是忱地接话儿：“哎哟，我看着欣荣家里的阿元才当真是心都快化了，难得有小小姑娘这样明是非，辨真假的，姑娘就该这个模样，说一说一，别整那么多的，反倒黑了心肝。”

殿里登时肃静下来，众人跪地叩拜。

“二嫂好。”

是了，陈婼这样的份都敢来，行昭凭什么要避开托病？

行昭和闵寄柔到的时候，绥王妃陈媛还有平王妃和她的两个儿媳妇已经到了，绥王妃陈媛与陈婼坐在一边儿，平王世妃刘氏与平王妃坐在一边儿，方皇后并三妃坐在上首。

这大概就是方皇后让她直来的缘由吧。

一路都在说话儿，可说的都是些无关要的话，闵寄柔要说衣住行，行昭就跟着她说柴米油盐，闵寄柔要说诗词歌赋，行昭就拿太白易安应和，反正话都是浮在表面上的，谁也没潜下去挖。

如今她才有机会打量陈婼。

行昭心一凛，撑起腰来赶坐下。

分桌而，三个王妃、平王妃还有世妃坐在一块儿，陈婼还不够格坐到这一桌上来。

人啊，都是被惯来的。

只要二皇还愿意听闵寄柔的话儿，终究也偏不到哪里去。

行昭望着平王妃笑起来，笑得很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