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是个很温和的人，你也晓得，我个是急得很的，事又不顾后果。才嫁过去的时候，仗着是你的，是欣荣长公主保的媒，丫鬟也敢打，碗筷也敢摔，三郎却从不同我计较这些…”

“有。”

既然是陈家人，说来说去，行昭若还没明白陈家人想什么，就是个蠢的了。

“他敢嫌弃我！”

行明急得很，量又，一个不注意便将行昭完全拢在了自个儿的影下。

“皇上不自然听不见，可端王呢？端王是行走在朝堂上的人，若叫他听见了自个儿未来王妃是个心狠手辣、不顾人的女人，他该怎么想？就算你们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女人手上沾血是好看的吗？男人听见了，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存下芥的，到时候你嫁过去，该怎么办？方皇后也不能护你一辈…”行明边说边沉思“赶趁这话儿还没传去，让皇后娘娘和平西侯把这话儿给压下去了。名声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裳穿，可世家女最重的就是名声！你没嫁过你不懂，男人们谁喜污浊的啊？都喜一汪清，灵灵的，既要端庄又要俏，要求多着呢！而女人就像一潭清，沉了一块儿石下去，就算涨得再，别人也能一瞧见！”

偏偏灰墙上又没搁置灯，黑得一片，影背光拉得老长，行昭总觉自个儿像是正在遭人打劫…

行明一双往四周瞥了瞥，凝神静气再问一遍：“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行昭一挑眉，沉声切主题：“那位亲家太太是哪家人？”

“娘家是皖州大，在定京城里不算众。可嫁到了陈家去，她夫婿算是陈显陈阁老的侄儿！是陈家旁支，可你看陈家如今这个态势，宰相的门房都是七品官儿，就算只是个旁支，也不能小看的啊！我原以为是她们在毁你名声，毕竟陈家和方家正争得火，可再一想，事情牵扯到贺家，不可能造个事情来毁你名声！你可是上担着皇家赐婚圣旨的人，名声门第，哪样不要？被人在市井朝堂上这样毁，如今是小声小气儿地在小圈里传，若传去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行明胜在个豁达。

行昭笑着开，温声安抚行明“他若敢嫌弃我，活得不耐烦了！”

行明倒一气，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行明在担心她的名声…担心六皇听见了这话儿会嫌弃她…

路不算长，等睛能看到候在路边的两轿时，行明迟疑了半晌，顿了顿步，压低了声音问：“…万姨娘的死和贺行晓的病，和你有没有系？”

两人皆站在灰墙绿瓦避光，行明还是一把将行昭拉过来，用形挡住，话说得很急：“原来是真的！上回我二嫂的亲家太太来王家客，和我二嫂在内厢里说了些话儿，我二嫂转告诉了我…说是温县主只手遮天，把生父的妾室和庶妹到了绝，让那妾室不得不投湖自尽！”

年少情怀很难走得来，有多少人一见萧郎就误了终生？又有多少人抱着执念难以忘怀，凄凄惨惨戚戚地过一辈？

行昭轻声，说得很平静：“是我给贺行晓说她与她姨娘只能活一个，贺行晓选择了活，万氏选择了自尽。”顿一顿，语气微变“也有可能不是自尽，是他杀。若是他杀，下手的一定不是我，肯定是贺行晓。”

华灯初上，两妹避开车，走在巷边儿上，大多都是行明在说，行昭在听。

行明说得有慨，行昭却听得很兴——行明没有一句话一个字提及了黎家大郎。

行昭皱了皱眉望向她。

“三莫慌。”行昭语气轻松起来“名声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裳穿？你也说了我是皇上赐的婚，只要圣旨在那儿，话儿没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皇上不下旨悔婚，就算我名声再糟糕，端王殿下也得娶！”

这是这么些年，两妹一回说上话。

静夜无风，手中执卷迎月的端王殿下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嚏。

人与人之间是要拿真心换真心的，她拿真心待行明，行明也回一颗真心来待她，急她所急，想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