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清算贺家也没把他清算去，白总倒还站的稳。

从二门走到九里长廊，长长一段路，行昭走过无数次了，如今时隔几载，再走一次，恍如隔世。

“四姑娘一回来，就把她往荣寿堂领。”这是太夫人的嘱咐，也是命令，白总想起来太夫人说完这句话时脸上的神，突然明白过来，太夫人明明知行昭不可能乖乖去的…

“久不见白总，近日可好？”行昭边笑说，边将手放在莲玉胳膊上。

行晓手里捧着一只黑漆托盘，里盛着三只香，怯生生地敛笑，脚在地上蹭了两下，想了想特意寻了香要来场面的缘由，终究心一沉，往里走。

行昭面上是笑，轻声解释。

这一掌是行昭抡圆了手肘打下去的，使足了全气力，打了平，打了气神儿。

“如今时辰还早，可有哪家的女眷早来了？”

“？”

行昭面上还是笑着静静看着她，贺行晓木了半刻，左脸火辣辣地疼，全都在抖。

往左边拐，是去荣寿堂的路。

还能有谁会叫她？

“托您的福！”白总笑呵呵，半侧开将行昭往里领，显得很熟络“您是先回荣寿堂给太夫人请个安呢？还是去正院给侯爷问个礼呢？”

然后一切再从长计议。

手掌挨到脸儿的上，行昭觉得心情陡然变得很舒畅了，很舒畅了。

一跨过门槛，朱门便“嘎”一声合拢了。

再烈的情绪都会慢慢泯灭在漫漫长河里，没有什么例外。

给贺琰行礼？

行昭默了默，上了三炷香，刚起来突然听见后有个怯生生的，清清脆脆的声音。

要在外人面前表现一家和睦？表现贺行景、贺行昭终究是屈服在宗族礼法的束缚下？

一愣神，行昭已经往前走很远了。

行昭顺势也停在了游廊中间儿，拿手轻轻敛了敛披风。

行昭扫了白总，笑了笑。抬脚敛了敛裙裾，笑“既然太夫人在和陈家夫人说话儿，那我怎么好打搅——先去正院给侯爷请个安，再给母亲上炷香吧。既然都是自家人，我也有力见儿，也甭在这正忙的时候往太夫人跟前凑了，早请安晚请安，不差这么一刻。”

行昭也笑，招招手，唤她来“许久没见你了，来给母亲上香？”

“因为我想打你，所以得关上门，否则对我名声不太好。”

一踏正院，好像满腔的心绪都涌而来，从猛烈慢慢变淡，最后淡得像杯盏里的白开。

变成了太夫人边的第一人了。

白总吓得一冷汗快来了，贺琰宿醉未醒。边儿还搂着两个胡姬。太夫人对他绝望了，只要能保住一条命。也不太他些什么了。

白总佝着腰停在路。形转到左边儿。腰杆佝得愈渐往下佝。了个请的手势，说得恭谨到了极致。

她两辈最厌恶被人迫。

老爹醉醺醺地声犬，女儿去请安？

乎意料的是，正院里是设了方福灵堂的，香炉里还铺着一层厚厚的香灰，牌位立的是“临安侯贺琰之妻方氏”

“先不慌。”行昭也笑。

“啪！”很响亮的一声，瞬间把贺行晓后的话儿给打飞了。

“您最早来！豫王妃与绥王妃过会儿来，三姑娘也得回来，陈阁老家眷将才过来的，正在荣寿堂陪着太夫人说话儿。到底还是自家人捧场…”

她今儿个来是来见贺行晓的，太夫人算准了她的心理，声势浩大地办一个会，只不过是为了让定京城上下都看见——贺行昭贺家门了。

这是两世加在一起行昭一次动手打人，手有疼，但是心里是舒的

白总怎么敢放行昭去见贺琰这幅模样！

贺家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得很。

白总连忙跟上去。

行昭扭过去，雪光之下，有个量玲珑的小姑娘，着青衣腰褥裙，前系了条镶边的绦，俏生生地立在那。

“六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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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盘早就砸到了地上，香和钱纸撒了一地，行昭低看了看洒落一地的东西，再抬看她，仰了仰，推开门，形一顿，转过来轻声“你和你生母只能活一个，回去给她说，芫不好喝，砒霜好喝，让她自己选吧。”

行晓一惊，连忙扭回去看，转想走，却生生地止住了步，手攥在托盘扣上，面上扯笑“青天白日的，何必将门关得这样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