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是一定要避着她说的！

小娘这是在转移思绪——她就怕小娘倔劲儿犯上来了，非得明白皇后和方将军说了些什么，皇后不想姑娘知，自然有皇后的理，牙齿在一块儿还得时不时打个架，她就怕姑娘惹了皇后的恼。

其婉神落在脚尖儿，答得倒快：“…本是去内务府拿布绢儿，突然窜了个小内侍来，把纸条儿往我手里一，便跑了。”

隔了三天儿，方皇后便笑眯眯地搂着行昭笑：“平西关的账簿向来光明正大地放在堂里，陈贺二人想查便去查，只是他们查的时候你二舅公就守在他们旁边儿，若是想放东西去，想改东西去，陈贺两人先掂量掂量自个儿吃不吃得住你二舅公的狼牙吧…”

行昭陡然想起那日跪着向方皇后哭求的顾婕妤，后之中的男女之事，只能在皇帝与妃嫔…

不算，因为外有更大的事儿，今上长要正儿八经地娶亲了。

她的亲事？

方祈的神情了，行昭心里咯噔一下。

行昭话儿沉得极低，莲玉听不太明白，面上却抿嘴一笑。

所以说人的境地不同，想的事儿也不同，害怕的东西也不同。

行昭笔一顿，写字要心无旁骛，她心里装了事儿，便怎么也写不好了，定睛看了看将才写下的那笔垂柳竖，中呢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文官笔诛伐，只能伤肤，动不了骨，皇帝若想当即就捧个心腹之人来接西北，压就不可能。若我是皇帝…如果我是皇帝…就要先拖住舅舅，再从长计议，慢慢抉择…”

真是个老当益壮的二舅公！

更不对，前事未定，母孝未过，方皇后就算再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

大老爷们儿一手搂行昭，一地望向蒋明英，左右为难。

与那一次纳侧纳妃不同，这回是娶正妃，定主母，再说大一儿，照皇帝的喜好，或许往后母仪天下的人也板上钉钉地定了下来。

“…贺三爷和陈家人往西北去，皇命说的是督查粮草军饷，可实际上却是试探——如今时节既非战，又非练兵，派人去有什么好查的？文官先行一步，无非是试试方家人的反应，若是方家人没反应，那没隔多久，皇上就该让武将接上了，可偌大个定京城，上哪里再捧个霍去病？”

行昭埋轻手轻脚地将纸条展开，手碾在纸上一儿一儿地舒展铺平。

“至清则无鱼，贪以败官为墨，惕”

行昭首先便想到了谋逆二字，不对！方皇后舆图都拉着她一看，就算要商量，没必要避着她！反击，这更不用避着她了，方祈行军喜好其不意，方皇后向来十拿九稳，行昭的主意和一向都是两者中和，狗军师的名号不是白拿的！

这事儿算大吗？

莲玉是仆，一心为主，她只关心主的安危荣，不会刨问底，揪心自己不该揪心的东西。

六皇这个蠢人，想悄不作声地给她递消息，就别自个儿亲手写呀，他怕是不晓得宜将他去辽东去江南写的那些家书一封一封地全展开给她瞧过吧？

内厢是方皇后的声音，语气扬起：“哥哥甭惯她，我自有主张。”

一个晌午过得快极了，行昭沉了心神来描红，手腕都酸了，也只描了三五张，莲玉看在里，面上不显，敛过袖加磨墨，墨在凉里划开，一圈儿一圈儿地磨，墨便稠了也变得锃光瓦亮。

行昭前脚将字条细心收在床暗匣里，后脚便守在正殿门，等方祈一来便递了信儿。

行昭思路陷僵局，抬一看，却见竹帘下面兀地蹿个来，行昭心一惊，定睛一看，拍了拍，直嗔：“其婉！偷摸缩门贼呢！”

藏不住索就大大方方来，其婉不比碧玉会说话儿，支支吾吾老半天儿，将手里攥着的纸条儿拿了来，行昭蹙眉单手接过，再一细看，心下了然，抬问其婉：“谁给的？”

行昭默了默，纸条儿是拿里普普通通的青边儿纸写的，被其婉在手里得久了，便有些皱。

到了仲秋，里显得很平缓，只有一桩事儿，孙贵人渐重，不能侍寝，顾婕妤扶摇直上，一枝独秀，重获恩。

“阿妩回瑰意阁去！”

可方祈已经在京，已经算拖住了啊，又何必画蛇添足？

方皇后不让她晓得的事儿…一定和男女隐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