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张可不够，惊扰圣驾。需罚上五百张。”

意思就是皇帝找方皇后说的事儿。连向公公也不知了。

边说边拂袖起了，伸手摸了摸行昭的小鬏鬏，临门还回笑话一声：“…小娘去逛个灯会，还能吃撑得将肚给吃坏…”

行昭心里慌，面上却笑眯眯地东扯西扯，将皇帝送到了游廊里。

“今儿个早朝过后，皇上便召了方都督留殿，问他一双儿女都有去了没，方都督怕皇帝又记起潇娘的旧事，只称潇娘在西北时就相看好了一桩亲事，只是年岁小，就还没正经定下，但两家人都是晓得的。皇帝便问是哪家…”

碧玉眉心一拧，侧首望了望被风起的竹帘，再想了想，面有赧：“…过后皇上就去了。内殿一向是蒋姑姑亲自服侍的。向公公来喝鱼面汤时就同婢说了前一桩事儿…”

难了——可现成就有个能让贺家死灰复燃的，行景。要想把行景抢过去，贺家不能有任何后顾之忧，不能有任何可以让人彻底撬起的破绽。

方皇后神情看上去平静极了，亦是笑：“那得赶向皇上讨两盒上好的膏药下来，平日里写个一百张就嚷着手腕又酸又疼的。”

又怎么扯上了平王的事儿了呢？

“哥哥没娶，妹妹怎么好嫁…皇上便能光明正大地将表哥的亲事接下去了…”行昭掌心了“要想将方家牢在定京，其实让表哥尚主是个极好的选择，可宜是陆淑妃生的，淑妃亦是西北，又同您要好…平王只有一个女儿善儿，就算是庶，嫁之前也能名正言顺地册封为郡主，郡主有封邑，份够，又是皇家人，等生下表哥的嫡嫡女，带着儿女儿又住在了定京，几代下来，西北压就没方家嫡支什么事儿了…”

绝对的服从，绝对的份够，绝对的心意相通。

内殿沉静，行昭熟门熟路，脆仰首以明风光霁月之态，大大方方给皇帝屈膝问安赔罪：“…阿妩却不晓得皇上也在，得亏碧玉将阿妩给拦住了，大呼小嚷地惊扰圣驾，阿妩自罚再描五张描红。”

行昭面陡然沉了下去，正殿窗棂闭，薄薄的一层桃纸还泛着轻油，小娘索退后两步从廊角提着裙裾再跑到门廊里，扬了扬声，语气带了些急：“姨母！姨母！阿妩…”

折一返凤仪殿便看见方皇后脸沉得铁青，招手让行昭过去，环手搂了搂小娘，心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行昭闷了闷声，脑转得飞快，这件事皇帝不会特意来给方皇后说，轻了声响抬首问碧玉：“还有事儿没有？”

方皇后接着往后说：“你舅舅便说了蒋千，不对，是蒋佥事…”

ps：　有位叫泡沫的书友，分析情线分析得真是太到位了！

里殿便沉了沉，过了一会儿，竹帘就被撩开了。蒋明英来牵着行昭又撩帘了去。

行昭暗自决定，往后无论嫁了谁，十个八个的崽都要连着生，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底气足足的。

大抵是气氛缓了下来，帝王也是人，妻弱女看在里，整个场面说不的柔和，随着语气也变得和缓起来：“皇后也好好想一想，方家娘的事儿，朕应下来了。平王是朕的胞弟，方都督是朕的大舅，大家都是一家人，亏谁也亏不着一家人啊。”

方家留着这个骨一直没啃，一是力有未逮，二是总要等行景立立世才彻底将贺家打下。

心里石哐当落地。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拿刀的人最大，武将也是最让主上忌惮的，杯酒释兵权，韩信惨死，哪个不是武将惹来的下场。皇帝选择了一他认为最温和的方式来削弱权臣，归集中央。

桓哥儿一路上都买吃的，行昭全都赏脸吃下去，一回当晚不觉着有什么，第二天就吃嗝了儿。

行昭抿了抿，笑着连声应是。端了个小杌凳靠在了方皇后边，很是规规矩矩的样。

行昭思路又拐了个弯儿，她现在由衷地觉得舅母刑氏儿生少了，生一个独苗苗，被势制住了，就脱不开了。

其实方祈打人家蒋千的主意，打很久了吧…

上哪儿去找这么个人啊！

行昭脑门都大了，要敢接下潇娘，要在没和方祈通气儿之前就完全照方祈的意图去，更要有足够的份——没份撑着，皇帝能信吗？

是方祈的下，跟着方祈生死，已经是手掌实权的佥事了，又在西北，方祈这是反将皇帝一军啊。

“朕就晓得皇后会心疼阿妩！”

人家打虎都还亲兄弟呢。

皇帝脸看不清喜怒，闻小娘后话，扯开嘴角终是笑上一笑。

十月初八山茶筵一，方祈便立即让百去了山西拜访赵帜，可到底晚了一步！

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