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五章 水涝

皇帝叹了叹，单手将茶盏放在案上“报应不shuang，古人诚不欺我。三娘作孽在前，母后动了心yan在后…”皇帝手仍旧没从那盏粉彩hua鸟茶盅上移开，周家人惯有的狭长而上挑的凤yan微微眯起“若真要怪，也只能怪朕…”

不让她自称臣妾，自己却仍旧自称朕。

看其反应，皇帝分明很清楚阿福shen死的秘密，却在嘴里绕了无数次也不给她说明白。

方皇后敛眉，遮掩住yan中的情绪，抿chun一笑，再一抬眸已是一片清明，将手覆在皇帝的手上，安wei他：“且怪世事无常吧，若不是那一跤…唉，总是我的过错，皇上是圣人，怎么会犯错？天下的人，阿礼，六gong的姐妹，还有几个小字辈可还都需要皇上的庇护啊…我xing子ying，皇上也知dao，昨儿个不仅冲口而chu，还贸然拦在皇上shen前。夜里想一想更觉得心里面难安，慈和gong侍疾也甭安排淑妃、德妃、王嫔了，一个养着huan宜，一个养着老四，都脱不开shen，左右我才是正经的儿媳妇儿…”

“你也是养着阿妩的。”皇帝打断其后话，他gan到累得整个人都快垮了下来，shen形放松下来，再细想一想觉得自个儿是变得越来越可怕，昨日听见顾太后发症的消息，率先翻涌而来的情绪竟然是放心和松了一口气！

顾太后昨儿个险些将那件事说chu来，难dao真是老了，嘴上便再没有个把门的了？

皇帝手心发汗。认真地看着方皇后，几十年了。原先的豆蔻少女最终也变成了yan前这个端正方仪的皇后。父母最终会离他而去，儿女各有心思。臣子朋党之争，他能信任，她吗？

“母后老了…”皇帝终究将yan睛移开，落在了黄hua木案上雕着的喜上眉梢吉祥图案上“母后老了，糊涂了，也该休养生息了。”

皇帝沉了声调，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元后未去之时，他们过的那些日子。反手覆住方皇后，yan眸未动，口里却仍旧说chu了长长的一番话：“…生平yang王的时候，母后还只是个婕妤，中gong的儿子已经十岁了，朕也七八岁知dao事情了。母后难产，嚎了一夜，可只有一两个太医守在殿中，其他的全都来了凤仪殿。只因为当时的太子患了咳疾…产房本是不许人进的，可朕执意要进去，一进去便看见了母后yan珠红得像在liu血一样…”

这是方皇后第一次听见皇帝说起从前。

“朕却从来不知dao，jian韧得不服输的母后也会老。也会luan了心智，拿错主意。”皇帝轻轻阖了yan，不想再言。

他不是太子。是顾太后将柳絮放在中gong之子的枕tou里，然后他变成了太子。

他亲yan看见他的哥哥涨红了一张脸。手卡着脖子呼不chu气儿，也呼不进气儿地扶着他。yan睛红得几yu滴血，像极了顾太后难产那日的双yan。

皇帝双手撑膝，回忆铺天盖地而来，人生如此艰难，方礼应当是他生命中tou一缕yang光，他对不起方礼，对不起顾太后，可他自认对应邑已经zuo到了仁至义尽。

方皇后等了良久，可仍旧没有等到皇帝的后话，心沉甸甸地落进了shen渊里，事到如今，她还在奢求什么？

“人都是会老的。”方皇后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怜悯“母后会老，是因为年岁至此，休养生息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尽guan旁人们口里三呼万岁，可是皇上也是会老的，所以才要扪心无愧地过好每一天。”

扪心无愧？

四字一chu，方皇后心tou猛然一tiao，随即镇定下来。

她是该扪心无愧，打蛇不成，反被蛇咬的例子她见得多了，要么乘胜追击，要么错漏了时机反而被打，这是兵家之dao。

皇帝点了点tou，慢慢将一盏茶喝完，最后choushen离去。

太后病重，这回是当真病重，当然在庙堂后院之中掀起了阵阵波澜，在gong里tou有人当差的sai了一包袱银子也问不chu东西来，几个高位的娘家都在外乡，只剩了几个mei人婕妤的家人递帖子进来想求见，皇后也都准了。

就在众人猜测顾太后一走，顾家是不是就该倒了的时候。皇帝的几dao圣意下来了——恩准顾氏女入gong跟着huan宜公主伴读，又纳了顾家旁支的一个小娘子为嫔，分量最重的便是加封远在西北的顾守备为正二品中军都督佥事。

此令一chu，庙堂后院安静下来。

皇帝这是在拿对顾太后的愧疚，补足在了顾家的shen上！

方祈进gong来的时候，面se上tou看不清有任何不满，可关了门，说chu来的话儿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他娘的，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