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哭得伤心极了，话儿却说得清晰可闻。

“外人是没这个胆量说来，却能在心里默默想！天家之中又不是没有适龄乖巧的小娘，平王家的小娘，令易县公家的长女，往后的四皇妃，二皇妃，哪一个不是乖乖巧巧，正好能供您解闷的？”

方皇后双手叠于小腹之前，下颌抬起，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地，一字一顿从嘴里说来，话落在地上，好像溅起了腾空的，趁顾氏一愣神的功夫，行昭手脚极快地挣开了顾氏的束腹，方皇后便一把将小娘掩在自己后，以一绝对的护犊姿态在上。

行昭气得牙酸，抬看了看侍立其旁的其婉，小丫登时将垂得低低的，微不可见地向后挪了两步，然后形便隐没在了八仙过海琉璃屏风后。

方皇后气，亦是扶着蒋明英起了，站得直直的，居临下地望着顾太后，静待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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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手一挣，顾氏力却用得更。

“暴，毙，而，亡！”

“方礼！你这个贱妇！”

顾太后气得浑发抖，手扬起，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屋上的房梁。

“母后无非是想饴孙，阿妩年纪小，又非天家之人，养在慈和不不类，累得母后也会遭人闲话！”

这是顾太后惯用的手法吧？

果不其然！

两个女人间的针锋相对止于此，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最后一个音律上。

“若是将温县主养在慈和，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哀家亲自来教养，既是给临安侯面，也是给小娘面。”顾太后笑着说得缓声慢语：“温县主是皇后的外甥女，可也是临安侯贺家的嫡长女，大周惯有朝中重臣家的小娘送来养在太后边的例，前朝的黎贵妃便是自小养在何太后边的，小娘的教养养得比皇家正经八百的公主还面，左右凤仪殿到慈和也只有半香的路程，皇后尽可以每日过来瞧一瞧…”

清脆的一声“啪”尚未落下，行昭咧嘴“哇”地一下哭得震天动地，泪朦胧中看见有抹玄的影往里走，边哭，边左手捧着被顾氏掐得红了一片的手腕，一把扑在了方皇后怀里，方皇后堪堪错开那个耳光。

将她在手心里，皇后会顾忌行事，贺家会顾忌，这个要求不算太，寂寥失的太后想将朝臣的女儿接来养在边，用来打发闲暇时光，任谁也说不有什么不对来！

行昭心一梗，成熟的人傻事会让人会心一笑，可傻人傻事却让人警惕着随时自己也会被拖渊一般的泥潭！

顾氏不放人，行昭垂了垂没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僭越！

“皇后明白哀家并未说笑！”顾太后冷哼一声，措辞地重复一遍“哀家给贺氏颜面，皇后莫给脸不要脸！”

“母后不舒坦了好些时日了，阿妩还是个不知事的小丫，唯恐冲撞了您！”方皇后昂首拂袖，一朝行昭招手：“阿妩不许叨扰了太后娘娘，快回来。”

若是落了把柄在顾氏手里，只会让情形陷更加被动。顾氏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发难？不就是算准了方皇后会顾忌满殿的妾室，要端着架维持正室颜面！

“谁有这个胆闲话慈和！”

凤仪殿顿时鸦雀无声，静默得连自鸣钟钟摆左右摇曳的声音都小得听不见了。

“阿妩错了，阿妩错了！只求太后娘娘莫要打姨母了！”

“您是掌过六事宜的…臣妾又怎么会怕您养不好一个小娘？可是一想到可您膝下的长公主却是…”

“老小老小，母后何必小孩脾气。”方皇后轻声一笑，踱步上前，绛红绣鞋在裙裾之下若隐若现，行昭低瞅着，见着绣鞋停在了距她三步之远。

“哀家只想养温县主！皇后莫非是想忤逆哀家，这么一心愿都仍旧推三阻四，莫非是怕哀家养不好一个小娘！”

行昭一仰脸，正好看见顾氏轻耷拉下来的眉，有的人一老便变得慈祥起来，可有的人一老，脸上的松垮了下来，便显得愈加刻薄，顾氏便是后者，当引以为傲的容颜逐渐老去时，原本圆的下变得尖利得像一把尖锥，原本耸的鼻梁却在没有血的脸上显得异常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