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一章 对峙（上）

第一百四一章 水涝

时光翩然轻ca，晃然而过，定京城的辰光堪堪进入了九月仲秋。

时人停丧以三日，五日，七日至百日不等，均需单数，停丧期同当时的气温和丧者shen份息息相关，应邑死在八月末，andao理是要停丧三十一日的，可皇帝以“晌午的日tou不落，要让长公主早些安息”为由，大手一挥定在了九月上旬chu殡。

是故，大周朝的应邑长公主在九月初七chu殡发丧，棺木由定京城东的长公主，挂满了白绢与麻布，一路撒着纸钱，chuichui打打地到了皇陵。

“…老二送丧回来说，棺木刚下降的时候才发现泥里tou有条死蛇，当时便不敢动了。初七的时候，天儿又下着大雨，雨一滴连着一滴往泥里打，棺木就这么靠在旁边儿，还是后来平yang王胆子大，让人去将那条死蛇挑了chu来，又请先生重新撒了五谷，定了银十，局面才显得不那么僵…”

王嫔端着小盅没顾上喝茶，兰hua儿一样的一双清妙目看上去有些心有余悸，再抬tou望了望窗棂外，轻叹口气儿：“这几日像是天儿漏了条feng儿，整日整日地落雨，臣妾虽不信这些，可到底还是去妙经阁请了个平安符让老二挂上，又请先生算了算这几日的凶吉避害，说是要住在南边，臣妾又赶jin把南边的院子拾掇chu来，这才心安。”

难得王嫔在行早礼的时候说上这么一长番话。

今儿个九月初九登高重yang，行早礼的人来得齐，上了阶位的妃嫔都在。连着行昭，huan宜还有四皇子这几个小字辈儿也都跟在各家长辈shen侧。

王嫔说完这么一长番话。行昭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tou，再一抬tou便看见huan宜也在往她这chu1看。便轻轻颔首，han蓄地回之一笑。

应邑chu殡前几天就一直yin雨绵绵，到了chu殡的正日子，雨下得更大了，大雨磅礴里，一行天潢贵胄chuichui打打地抬着棺木，倒像戏本子里的一chu好戏——可惜戏本子里shen故的人都无端让人惋惜，应邑shen死却让很多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儿。

打tou摔盆捧灵的是冯安东长兄的大郎君，主持局面的却是平yang王。六皇子去了江南，四皇子tui脚不好，小一辈的天家男丁里只有老二去撑局面了，这倒让王嫔不能不多想，连着两日都往凤仪殿跑得勤。

世间很多事都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最mei妙了，情人间的暧昧是这样，权势的诱惑也是这样，一旦全bulou白了，人xing反倒沉寂了下来。不比如今上蹿下tiao。

行昭手规规矩矩地摆着膝上，微微抬眸，正好透过feng儿看到王嫔如弯月般mei好的侧面，温柔而婉和。

惠妃轻哼一声。方皇后拿yan往下首一瞥，惠妃便眉目一转，颓然地往椅背上一靠。没了后话。

“这个说法，本gong倒是tou一回听到。皇上也没同本gong说过…”方皇后笑一笑，zuochu十足惋惜的模样：“定xue开坟是大事。死蛇…到底是不算太吉利…不过王嫔也不要太担心了，二皇子是龙子凤孙，自有天家祖宗庇佑。且郎君们是zuo大事的，女人家上香拜佛是人之常情，可你曾见过哪家的小郎君拿了炷香在菩萨跟前拜的？二皇子也是封王的人了，日日跟在皇上shen边zuo事，见的都是大世面，女人家的愿意烧香就烧香，愿意念经就念经，心意到了便好了，可别拖累了小郎君。”

王嫔登时面红耳赤。

方皇后难得这样转弯抹角地斥责她…

是在说她将小郎君当成小姑娘养了…

方皇后怎么不想一想，她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能指望，方皇后是没儿子，可阖gong上下那三个小郎君谁敢不叫她一声母亲啊！那三个都是她的儿子！谁登大宝方氏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可她呢？

她在gong里沉沉浮浮这么几十年，生下了儿子，细水长liu地得了这么久的chong，到了最后她还是个嫔位，她不将儿子看重一点，往后还能有什么chu路？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她便也不要活！

王嫔红着脸，低着tou将蜀绣丝帕揪得一dao一dao儿的。

方皇后将yan神静静地落在殿下这个江南水乡chu来的jiao俏清丽人儿shen上，人的心一旦大了，有了一便想有二，有了二只怕十也不能满足了。

皇帝shenti康健，夺嫡立储这档子事儿现下提上日程还早了些，她不介意老二上位，可她容不得王嫔现在就开始自命不凡了。

殿里清清敛敛的，惠妃“噗嗤”的一声笑像是湖面上被打破的那一朵涟漪，王嫔的心“咯噔”一声落下，话儿随着心一并chu口。

“是臣妾想得不周到…可细想一想，应邑长公主本就是暴毙而亡，未至元寿就已是大大的不吉利了，再加上那条死蛇，又想一想这些天儿的天气，臣妾素来胆小…。”

“王嫔，你说谁不吉利？”

打断王嫔吴侬ruan语的是一声沉到骨子里的老妪之音。

偌大的凤仪殿正殿顿时静得悄无声息，不过一瞬，便又响起了衣料mo挲时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随即便响起了甚是整齐的唱福声儿。

“臣妾给太后娘娘问安，万望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行昭立于方皇后shen侧，低眉顺目，手缩在袖中，心里tou轻轻告诉切记不要自luan阵脚，顾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