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好笑，女人们却大多不是依靠自家的男人活的。她的母亲是依靠娘家活着，她的姨母是依靠自己的手腕儿活着，却还是常常会受枕边人的拖累与算计。

方皇后说完这一长番话，却止住了话，她一向能从一看到十，可这次是因为她的失算和方祈的错估形势，让方家被人打了一个猝不及防，还失去了一向受心的胞妹。

行昭看不清方皇后底的情绪，心里却也在隐隐发疼。

行昭忍了忍涌上角的泪意，轻手轻脚地拿帕为方皇后拭净了泪，一开，才到咙生涩。

方皇后的话像给行昭打开了一扇大门，陡然福至心灵，脱而：“有时候分崩离析，并不一定要外敌悍。兄弟阋于墙，这才是最大的危机…”行昭无端想起来年前被指派到西北任提督的梁平恭，又想到平西关破后，也是那梁平恭力挽狂澜…

山重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母亲啊，你为什么不能多等等啊！

男人们的斗争，常常会顺着门墙延伸到后院里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话到最后，方皇后的里闪烁着莹莹泪光，嘴角的弧度却越展越大。

方皇后撑着这么些天，总有一块石压在心上，不上气儿，可不着，又能怎么办？就算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也得先腾一只手来，将应邑给收拾了，难要睁睁地她得意地嫁自家妹妹的家里去吗！

如今心上的石被搬开了，方皇后行事说话更有底气了。

行昭垂下睑，静静地听着。

行昭愣在原地，脑海里反复盘旋着大夫人那日到的那句签文，原来是在方祈上应验了…

“你说对了一，说岔了二，说错了三。”方皇后亲昵地伸手揽过行昭，笑意盈盈地解释：“鞑是因为西北内才打了来，这一没说错。我看啊，你舅舅也不会是被得往西北老林闯。皇上年前的大手笔调兵，明晃晃地摆着是对方家的防范，你舅舅这招不叫破釜沉舟，而叫釜底薪——叫皇上看一看，方家经营的西北也不算太牢靠，来一个梁平恭，原上的将军就要被得往外走了。您自个儿瞧一瞧，我们方家是又规矩又老实，还有无能和怯懦，这是在安皇帝的心。”

小娘大大的杏，黑而密的眉，圆圆的白白的脸，认真柔和的神态，让方皇后一下忍不下了，似是在笑又像是想哭，一便在了炕上，朝行昭招手，全像是没有气力，却仍旧急声言：“你舅舅…你舅舅还没死…方家军兵三千人，就只剩下了三百，可主将还是大难不死…”

既然还没死，既然还能将讯息传到定京，那为什么平西关没有一儿战报传过来？

行昭心涌上澎湃的情绪，似喜似悲，方祈的生还，这对忐忑不安的行昭与撑底气的方皇后是一个天大的安，可又像人都已经落了气儿，救命的解药这才送到手里…

低下咬了咬，往方皇后侧靠过去，低低说：“可是就算有利益冲突，梁平恭怎么就敢帮着鞑打大周的主将，他也不怕落下个千古骂名？西北养着的方家军都是舅舅的心腹手下，就算梁平恭是过江龙，舅舅还是地蛇呢！俗话说的好，龙不压地蛇，舅舅为人烈，怎么着也得和梁平恭拼一拼吧？怎么就会被得只带了三千人就闯关去呢？”

连夜联系留在定京城里的方家死忠，费了半旬的功夫才与关外搭上话儿。

方皇后就着丝帕轻轻拭了泪，微微颔首，轻声缓语：“因为他还没有关，或者说…他就算要关，也不会从平西关来，你舅舅也会选择从秦伯龄将军镇守的川蜀一带，绕关。”

“年前西北人事换动，从定京城里调了梁家去任提督，又调了顾太后的自家人任守备，咱们方家在西北经营多年，突然有外人闯，一块儿饼就这样大，难免没有利益冲突。鞑看准时机攻，打了大周一个措手不及，腹背受敌，舅舅索带着三千方家军破釜沉舟闯关外去。”行昭纵是两世为人，也都是被养在闺的小娘，朝堂上面的事是一窍不通，就算如今思路清晰，也觉得自己说得漏百。

邑长公主如今还未醒呢。”

“庙堂并没有关于舅舅关的消息啊…”行昭边说边脑里飞快地转了起来，蹙着眉看着方皇后。

如同雨后初霁，终于能够透过厚重的云层见到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