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明想不明白行昭怎么会问这个，佝下来，关怀地细声问：“你怎么了？是缺什么了？上让司房的婆去买吧？香粉？糯米团儿？还是想去西郊祭拜大伯母了？不是从祖坟才回来吗？”

对外，失去了联系，对内，太夫人威利诱都用上了，四面的防范措施都得好极了。

行昭握了握行明的手，带了几分犹豫，却终是下了决心。缓声问她：“我房里的丫鬟不去了，就想问问你屋里的丫还能府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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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穿着件月白杭绸邹纱小袄，只了一对丁香素银耳，粉黛未施，亲自捧着一盆君兰撩帘来，一见行昭原本圆圆的脸瘦得都能隐隐看见尖尖的下了，原本贴的袄在上还能有风直往里钻，圈一红，先将君兰搁在案上，便急忙探去关窗，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装病？太医院的张院判会将消息传到凤仪殿吗？

“绿萼是凌寒独自开，芍药是中君，君兰居于谷而不自卑…”行明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明明绣球全都爆开了，绣球开喜讯到，明明这样好的意义，怎么就…”

用过晚膳，行昭拿起笔接着抄书，脑中却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哭求？

她只能逃去，她连与贺家人虚与委蛇的到由衷的恶心与厌恶，要想逃去该怎么？

行明哭得泣不成声，行昭抿抿嘴，就着帕凑上前去给她了泪。抿嘴苦笑：“三别哭了，阿妩好容易好些了，您可别又来招阿妩了。”

一句接着一句，虽是怪责的语气，却让行昭听了温。

拼？连正房太太只能一碗药下去，什么也不来了。

行明一听，便死命了鼻，带着哽咽忍住哭，胡了脸，大夫人过世后，她难受了好久，不说大夫人家一向是一碗端平。自个儿闺女是什么份例，她就是什么份例，就说她与行昭的情谊，是为大夫人伤心。更是为行昭伤心。

行明愣了愣。又了两声，直摇：“不行！今天本来是金梅的假。她去了二门，又折了回来了。但是娘边的妈妈好像可以府去，将才去给太夫人请安时，太夫人还在说‘怕小娘边儿的丫鬟没分寸，正值多事之秋，怕贺家的仆从在外惹事端来，所以脆下了禁令。’”

行明过来的时候，行昭正好抄完一章《国语》，最后一个“策”字儿的那笔撇捺写好后，这才抬了。

行昭心一沉，行明边的人都不许去，在这个家里，她只有行明还可以信赖了。

行明叹气儿，拿过铜剪边修剪着放在炕上的那盆虞人，边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儿，好像只要让行昭心里有事在想，有话在说，就能忘了亲生母亲离世的伤痛。

二夫人边的妈妈，她能指使得动吗？二夫人是会帮太夫人，还是会偏帮着她，答案想都不用想。

昭的意思，轻轻叹气儿，便神如常地撩袖立在书桌旁磨墨。

行昭靠在垫上，上搭了块儿保的毡毯，将行明特有的宽与安抚，悉数接收。

“屋里的丫鬟也不晓得关关窗，凉了人该怎么办？”又来把行昭手里的笔收走，忍着哭怪责：“不好，也不晓得去歇歇吗？还在抄，想去考科举当状元？”

里间静默无言，忽而听到外间小丫鬟稚的通传声：“张妈妈来了！”

行昭冷笑一声，她死了一次，十五天前心又死了一次，她再蠢再笨，也再不会一叶障目了！

行明十足不情愿，饱歉意地看看行昭，行昭不在意，亲将她送到怀善苑门。

二夫人如今得严，行明要来一趟实属不易，加上府里仆从们嘴里的风言风语虽然不敢太过谣传，却还是能隐隐地听到这些音儿，世间本来就是灶争着烧，冷灶无人烧，大夫人一过世，景哥儿又没回来，人走茶凉，独自剩下一个母族日渐式微的小娘。往行昭边凑的人原来是星罗密布，如今是门可罗雀。

猜测终成现实，被到这个地步，行昭却坦然了下来，摇摇，拿话儿岔开：“…闷，又觉得奇怪，便想同别人说几句话儿。”

一旦她有风草动，是将怀善苑里一屋的丫赶去快，还是她向方皇后求救快！

行明来了不一会儿，便有婆从东跨院来她回去了。

行昭抿嘴一笑。依言将书合上，朝那盆君兰努了努嘴：“这些天三往这里送了多少盆草了？先是绿萼。再是芍药，再是这君兰。下回准备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