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仰着，心里不耐烦与这万氏拉扯，索一堵就堵全了：“姨娘是晓儿生母，晓儿如今既还躺在床上，姨娘不亲自照看着七妹妹，来正堂这是什么呢？同母亲问安？这也没到时辰啊。”

来人正是贺琰，将下了衙已换了褐常服，发只用了一支木簪束起，动作从容，神笑地将行昭扶起，又探看了看行昭将才写的那本册，笑着说：“不练颜真卿，改写柳公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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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琰看得直笑，大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搂着行昭往外走，嘴里哄着：“阿妩乖。晚膳给你另外加鳆鱼，你不是都念着好几天了吗？”

行昭一抬正好能望到，贺琰面容白皙，保养得极好，一赘和皱纹都看不到，大致符合古人们说的貌岸然的模样。

行昭了手里的佩环，看到黄妈妈喜笑颜开地带着小丫鬟们鱼贯了正堂，言又止了几下，脚在地上了几下，便又在原地杵着。

噤了声，行昭赶忙起，庄端行礼：“阿妩给父亲问安。”

行昭哭无泪，心里又想笑，哥哥都快到成亲生的年纪，母亲还是这样稚气和简单。却也只好，了正堂。

“还是练的颜真卿。颜真卿的字儿讲究大气温蕴，一笔一划都要笔力丰厚。阿妩人小，记册时写柳大家的字儿，能写得更快更容易些。”行昭笑着答。坐屋的时候没现，第二日一大清晨才回来，她绝不相信贺琰是去吃信中候的酒席了。她问不来实情，不代表祖母问不来，静待着便是。

“几天没见四姑娘，四姑娘可好啊。”一个媚轻糯的声音就此响起。

那要谈的究竟是什么呢？

算算日也差不多了，该来的始终要来。行昭心里却无端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是由贺琰破的，这类人的，常常会把恶行与坏事往别人上推，自己绝不面，到最后他还是如同那白莲一样，淤泥而不染，甚至在外人看来他还是受害者。

万姨娘面半分未变，还是照旧笑得糯糯地：“真是劳烦四姑娘心里牵挂了。晓儿今儿个躺在床上，还在问怎么不见四来瞧瞧她呢。”

贺琰，从怀里掏个九窍玲珑佩环来，给行昭：“也有理。拿去玩吧。我同你母亲说说话。”

行昭一抬，是那万氏，穿着品红芍药纹褙，梳了个堕髻，一双丹凤勾得极媚，嘴抿得小小的，上的是樱桃红的颜，正颦颦婷婷地站在前面，后并没有带着贺行晓。行昭一笑，颔首示礼：“万姨娘安。阿妩自然是好。晓儿缠缠绵绵地也病了有十来日了，也不见好，阿妩心里挂着呢。”

行昭望了大夫人，见她面上有愕然有欣喜有羞赧，不禁有些明白，前世母亲为何会选择那一条路了。当女人对一个男人还抱有期望的时候，她会为男人任何不合常理的行为与要求找到理由。而当事实与真相明明白白摆在前时，脆弱的女人们有勇气去死，也没有勇气去相信。

行昭抬手接过，指尖挨到玉，一片沁凉。她心也同那玉一样，兀地坠到了冰窖里。贺琰不是个乐意与方氏闲话家常的人，甚至在嫡生后，正院里也只是每月个卯，多是在万氏与刘氏过夜。

走过游廊，心神不宁着，边盘算过会儿该怎么样去母亲的话，又在想什么时候去问祖母知的实情，还在挂念着贺行晓反常地一病几日，便没注意对面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