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亲事（下）

太夫人手抚在光hua的黑漆楠木几桌上，是石榴簇百子戏婴的图案，贺家延绵百年，如今儿孙旁支，在九井胡同里都住不完，更要步步为营。

“你先说说，你看中黄家什么了？我yan里tou，黄夫人yanpi子有些浅，她家姑娘行事yan神我也不喜huan，黄太夫人娘家是扬州盐商，chushen也太低了。”太夫人缓缓说着，将黄家的女人们分析个遍，却绝口不提黄小郎与黄老爷。

二夫人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临安候太夫人，能看上谁？恐怕看gong里的皇后娘娘，都能嫌弃她方家行伍武夫，看谁都小家子气儿。面上却也只有赔着笑说：“怪说呢，娘的yan睛真毒，黄三娘就是黄太夫人养大的，学了一shen的臭mao病，昨儿个把我们行昭和行明气得够呛。”

太夫人眯了yan，晚宴上的事儿，在ma车上张妈妈就一五一十地说了个全，行明先挑衅，到二夫人嘴里就全成了黄家娘子的臭mao病了。老二媳妇刘氏chushen中山侯府，旁支嫡chu，难免yan界就薄些，光晓得要让女儿低嫁，好仗娘家的势，不受欺负。却不晓得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结了亲就像有了条线将两个陌生的家族栓在一起。

“既然都结下梁子了，还ying拉生拽在一块儿zuo什么？小心结亲不成结成仇。”太夫人接着就说。

二夫人一时语sai，支吾说dao：“行明嫁的是黄小郎，黄家娘子隔不了几年就chu嫁了，黄小郎是黄家长房嫡长子，行明一嫁过去就是宗妇…”

嫁过去就是宗妇，主持中馈，又有贺家撑腰，这日子想过不好都难。二夫人的着yan点只有行明，唯一的女儿过好了，比什么都qiang。

太夫人却不这么想，笑着把串在腕上的檀香木佛珠摘下来“砰”地一声扣在案上，说：“黄夫人瞧起来不过三十chutou的模样，连黄太夫人都中气十足，前些日子才和娘家打了场嫁妆官司，定京城里谁不晓得？行明熬呀熬呀，总算能主持中馈说上话了，我这老太婆估摸着也瞧不见了。”

“您可千万甭这么说！您可是要活百寿齐福的人！”二夫人赶忙嗔dao，见老人家连这样的话都说chu来，心tou一灰，估摸着方家这亲事是成不了了。

面上有些犯愁，端起茶盅心不在焉啜了两口，贺家门楣够高，临安候权势够煊赫，可她们二房连点边儿都挨不上啊，这些年胜在听话，又有三房这样忤逆的zuo衬，老夫人也乐得抬举二房。可三房如今瞧明白了，也肯伏低zuo小了，二房可怎么活啊…行明难嫁，她心里是知dao的，好点的人家别人看不上，更不能娶回家当宗妇，差点儿的人家自个儿都看不上，老夫人那关更过不了。黄家这样的不是正好吗，谁家没几个难缠的主啊，还不是看自个儿怎么过。

太夫人见二夫人不说话了，开口dao：“妻好夫祸少。黄太夫人不是省油的灯，商贾没什么，只是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娘家的子侄扯钱币官司，这就有点拧不清了，从黄家娘子shen上就能看chu她家长辈的品xing。黄小郎若不是黄太夫人带大的，都还好说，就怕是一脉相承下来的。”

二夫人听太夫人有松口的迹象了，不由自主地往前倾，连声说：“黄小郎是在黄老爷跟前养大的，黄夫人是泰安名门chushen，小郎君将满十三岁，就已经是廪生了，在国子监念书。黄老爷官在五品，荫封也好，自己要下场考也好，前途是不愁了。”

“荫封？他们家能恩荫到什么职？读书人家三代之内无人在朝堂任实职，家族就算没落了。”太夫人不留情面地嗤dao，看了yan有些重燃希望的二儿媳妇，又言“你们既定下定国寺一行，就去吧，正好也卡着点，去把明年的香油钱捐了。到时候叫黄小郎君和黄夫人来和我请个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