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边接过递来的大袄披上，边仰眯了睛由着王氏将霜膏抹匀，听得这竟是三房才回来的时候，心情好极了，胡，嘴上答应着：“是是是！”荣寿堂前厅，匾额挂着，上面是御赐的四个字儿“宁静致远”梨木八宝阁旁立着棵长得葱茏的矮松盆景，再穿过抄手小廊，里面的笑闹声便挡也挡不住了。

行昭回了神，一笑，仰仰由着莲玉半蹲着系上襦裙的带，清了清才：“喝了喝了！一气儿喝完的！妈妈记下这么大段话儿可累？快喝！”

“三不妨加几味麝香去，再把香多晒那么一旬，许就得了这样的味了。”——这是行昭庶妹贺行晓。

侍立在旁的莲蓉低了吃吃一笑，将一方赤金镶边如意锁从匣里选了来，递了过来，说：“太夫人才舍不得怪罪！姑娘连吃了两天药，昨儿晚上才有了神，今儿就急吼吼起了床要去和太夫人问安，太夫人只会心疼！”

“三妹，我同你个主意，向祖母讨一匣，等用完了再来讨，岂不省事儿！”——声音哑哑的少年，却还是不能消停作怪，这是嫡亲的胞兄，临安候贺琰长，贺行景。

行昭小步转过寿星公长江石小屏风，终是见到了一着墨绿万寿字不断纹褙，斜倚在正堂前贵妃榻上，正笑得乐呵的老封君贺太夫人陈氏。

“也就是姑娘疼你们！放别的主屋里，嘴没个把门的，主们早就——”王氏横了莲蓉，却见行昭捂着嘴偷偷笑，便只好住了话，手脚麻利地抠了黄豆大小的一粒儿双膏，在行昭脸上轻手轻脚、细细抹开了，又念叨着：“今儿是三房的外放回来一遭去给太夫人请安，是大日，姑娘可不好任！”

“祖母这儿的香不像是寻常熏染的茉莉香，闻着倒有佛堂里的味…我回去自个儿想法儿调却总也调不来！”——这是二叔家的三姑娘明儿，从来便是语声利，不拖泥带。

芸香活泛，行昭的份是阖府姑娘们中最的，这些小门小路拿来讨好，正好。

行昭攥着丝帕立在垂地珠帘后，呆呆地听着，心里喜极了，却近乡情怯，在笑闹里听得一声“你们这群猴儿，就是老天爷罚来磨我的！”便立时红了。

太夫人边的芸香正巧打帘而，见行昭眶红红地杵在门缘边上，忙行了礼，笑说：“四姑娘杵这儿嘛呢？可是遭沙迷了睛？快去吧，太夫人念叨四姑娘多少遍了！”

行昭笑着谢过，莲蓉向来机灵，凑了个白玉兰吊坠给芸香，甜笑着说：“不愧是太夫人边儿的知心人儿。”

行昭笑着摇摇，就着丝帕拭了角：“无事，只是外面有些凉。这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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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佝了腰，细细瞧了瞧，见确是无事，笑意愈加小声说着：“大少爷、七少爷早来了，三姑娘也来得早，六姑娘来的时候，太夫人面不太好！侯爷与二爷去北门迎三爷了。”

行昭迈大了步，提起几委地的红裙裾往前三步，叩拜于地，小小女儿朗声唱着：“孙女行昭给祖母问安，万望祖母安康端健！”

着了。前两位姑娘并大少爷、七少爷都到了。三房从八灯巷走都快到了！太夫人还问了姑娘喝完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