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我好奇地望去，都说楚人不羁，看来不假。仔细听他们的音，语调微微上扬，的确有湖南话的影。

“哦？”齐乙微笑：“吾妹月余未见，不知在贵国过得可好？”

“熊绎？”我更是一惊。只见熊绎四五十岁年纪，留着大胡，衣着整齐上乘，一沉稳之气，正与旁人说话。

我笑：“公放心，姮观长嫂气红，神充足，并无不妥。”

莽莽原上，田垄相接，镐京雄峻的城墙地耸立在天地接之，青灰的影如山峦般巍峨。周漫漫，走了许久才终于行至它的跟前。

饭后，王姒派一名世妇前来，向我嘘寒问了一番后，她告诉我，王姒有命，让我明日巳时见，搬中居住。

齐乙微笑：“公女请便。”说着，召来馆人领我回房。

楚国是熊氏之国，芈姓，成王时，熊绎臣服于周，封为楚。现在的楚国还不像后世那般大，相反，由于楚地原始荒蛮，十分落后，周人称之为“荆蛮”与东夷同等对待。熊绎为君以来，勤政民，艰苦创业，开发林大泽，终使楚国渐渐有了起。我看他形悍，肤黝黑，想来就是因为长期在外奔波所致。

齐乙看看我，似有所思，随而，微笑：“原来如此，乙也正为此事而来。”

骈父与来迎的大夫接洽后，仍带着我到宾馆中歇下，等待召见。

我别过，看天不早了，想着还要洗漱，便起向齐乙：“公慢用，姮就此告辞。”

我说：“姮自兄长成婚次日便由母亲引见与长嫂相认。”

我：“劳公关心，姮一切安好。”

过了戏、骊山，又行了一日，骈父告诉我，镐京就要到了。

两人互相致礼，我转随馆人室休息。

熊绎旁边的总角少年，十七八岁年纪，眉大，正笑着看下面的人唱闹。发觉有人在望他，那少年直直地看过来，见到我，忽而一亮，打量着我，毫不掩饰中的赞赏。

武王灭商后，将周的都城从丰迁到了一之隔的镐，定为京师。从那时至今，镐京便是周朝的行政中心所在。

骈父是天任命的上卿，本是畿内贵族，堂上不少人与他相识，席间纷纷过来打招呼，忙得不得了。饭后，他还要到别的席上还礼，便吩咐从人稍后送我回房，向齐乙告退而去。

见我疑惑，齐乙：“那是楚人。”

齐乙却大方地笑笑，：“两年未见，公女别来无恙乎？”

骈父答：“王姒寿辰将至，吾与公女特来为之祝寿。”

齐乙：“然也，上首者正是楚熊绎。”

齐乙说：“二国上月结亲，不知公女可曾见过吾幼妹？”

傍晚时分，天空终于下起了沥沥小雨。

正说话间，旁边两席的人一阵哄笑，望去，只见其中一人面带嘻闹之，以手叩案，正唱着什么，旁人拊掌大笑。他们的语言我听不懂，大概是哪国的方言；发式也有些奇怪，除了上位者中三人束发，一人总角外，其余四五人皆散着发，只在上面饰以额箍。

齐乙颔首。

三月的和风拂在脸上，柔柔的，凉而不寒。銮铃叮叮地轻响，周两旁的山野里缀着各不知名的小，恣意怒放。午后，天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了，回首望去，远方青绿的山梁笼着蒸腾的云雾，似真似幻。

见识过成周的雄伟，镐京与之相较，少了一分新鲜，却多了几分凛然的王气。车驾驶过宽阔的吊桥，护城河在脚下一路奔腾，镐京大的城门开，车熙熙攘攘地从下面来往，竟毫不拥挤，可并行不悖。

席上留下我和齐乙两人，我看看他，虽说认识，但似乎还从没像这样单独和他待过，要说些什么好呢？

齐乙问：“不知上卿与公女前来宗周，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