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和觪用过膳，祭过行神，在国君夫妇及众臣的相送下，离开朝歌，往杞国发了。

我，的确比现在这个样去求亲来得保险。我对佼笑笑，说：“如此说来，此事当务之急，乃如何说动舅舅不将你许人？”

我问：“可有良策？”

佼说：“然。”

渡过汹涌依旧的黄河，直穿燕、胙等国，再过济，杞国阡陌纵横的原野再度现在我的前。多日不见，庄稼已经转成一派绿油油的景象，风低低拂过，似掀起碧波万倾，甚是喜人。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佼带着我把卫所有值得一看的地方踩了个遍。

我问：“佼与鹄有何打算？”

佼说：“鹄在师中为殷人之首，又作战勇猛，君父甚重之，委以要职。鹄曾言，只需两年，他可凭战功封得采邑，彼时再向君父提亲，或许可成。”

怪不得他在失恋的打击下仍能保持完的风度，觪的理智早已让他的神经变成了钢丝，浑都是厚厚的铠甲，那力度本就谈不上打击。

我望向觪，他的影一如既往的笔直，脸上却着淡淡的笑意。这次来，觪也经历了很多，我能了解，他的心中一定也在为回家而兴。

我哑无言，早该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跟觪讨论这问题真是一路也没有。他是未来杞国的国君，标准的大贵族，只相信睛看得到的利益，情这东西，比不上婚姻实在，觪不会把它摆在首要位置。

我往后望去，朝歌在地平线上渐渐消失，心中慨，终于要回家了。

一曲歌罢，我赞叹着对佼说：“不想卫国连中寺人亦于歌咏，我不懂卫语，不知其所歌者为何？”

又一次坐在这辆车上，心情却大不一样。

越过田野，雍丘的城墙远远地现在视野中，我极目眺望，双阙如人般，在的天幕下映着青灰的影，似是笑地注视着我，默默等待我的归来。

佼的脸微红，说：“我让鹄向君父提亲。”

我有些吃惊，问她：“可有把握？”

我有些沮丧，觪的心真的可以冷至此？我宁愿相信他还没遇到那个能让他真正为情所困的人。

认真地说：“姮此话问得奇怪。择偶乃人生大事，必经多方考虑而定。其人若为我所则万幸，若非我所却也无妨，情不过为一时心动所起，如何与婚娶相提并论？”

我说：“到时若自请守孝，却也可拖延。”

我笑笑，手中拈起一片柳叶，说：“外祖母卧病在床，边无亲人长期守候。吾闻大周以礼治天下，舅舅纯孝，佼若提守在外祖母床前与之相伴，并誓曰愿侍奉外祖母直至病愈，舅舅必允之。”

佼恍然大悟地，随后又皱眉：“若祖母早早薨逝，却又如何？”

临走前一天，小后，我和她在苑中散步。晚风轻轻起馥郁的香，苑中姹紫嫣红，不胜收。远有女在低低地唱，歌声细腻宛转，我们听得神。

佼地中亮起希望的光芒，她拉着我的手，兴地晃来晃去，说：“姮真聪明！如此一来，我何愁不能遂愿！”过了一会，发现这样似乎不妥，窘：“佼并非庆幸祖母卧病，我也很担心祖母的…”

我奇：“既无把握何以提亲？”

佼无奈地说：“若有良策，我何以愁眉至此？”

说得也是，我沉片刻，问佼：“若可拖住舅舅，鹄又当如何？”

她沮丧地摇摇：“并无把握。”

离家以来，我见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见识了这个世界，各滋味皆在心中停留过。想起母亲，月余不见，她的样依然鲜明。回去以后，我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要跟她说，燮的事我也不打算瞒她。我看向腰间的凤形佩，当初若不是母亲叮嘱，一定要我带着，或许就碰不到燮了，不知把我们的事说来以后，她会不会为我兴？

佼哀叹一声，说：“不提且如何？我已十四，君父不知哪日就将我许人，如何等得？”

我苦笑，心里不住地祈祷外祖母千万原谅我的不敬，自己这么，不过是为了佼的幸福…

佼微笑：“无非是些思恋情人的诗歌罢了。”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她轻叹：“到底是民间女洒脱，喜谁便对谁唱歌，丝毫不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