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猜是被你猜着了，不过他也是一个大，他愿意不愿意，他必定要自己审度一番。等我探探他的气再说。’刘掌柜说：”你只去说，我包他愿意。‘我听了这话，当真代他转达，居然一拍就合。今天晚上，是他约双方在这里会面的日。谁知刘掌柜临时变卦，要男的方面，现拿一百块钱来，作介绍费，另外还要写一张二百元的借字，限定三个月以内还清。你想男的方面，还没见着女的是老是少，是长是短，哪里会肯拿这一笔钱？我听了搁在肚里，就没有去，所以还没有见面。那位学生，痴心妄思，还指望在这里面发一笔财，你说好笑不好笑？“杨杏园：”他既然索这一大笔介绍费，必定成功以后，有些油，你何不替他办成呢？“洪俊生摇摇：”你哪里知，这一班青年猎艳家，和窑里的女一样，外面风儒雅，见了妇女十二分温存贴，实在他的心比毒蛇还恶，你不给他钱，他先不愿意，他哪里还能拿钱来呢？“

吴卜微：“什么破绽不破绽，这是南城的土货，冒充女学生在外骗人，亏你还当作奇宝，钉了她一夜的消。人家背后一定要笑掉牙齿，骂我们是傻瓜呢。”洪俊生：“你怎么知她是土货，难她还有什么记号不成？”吴卜微：“记号虽然没有，倒是这人，很可以看得来的。第一，女学生她总大方些，不会像这样鬼鬼祟祟的。第二，女学生吊膀，她不能和我们这样公开。”胡调仁：“算了，你这些话毫无理由，我不听。”吴卜微：“我知，你看中了她，所以你不愿意我糟蹋她。告诉你，我实在另外有一个真凭实据，知她是土货”胡凋仁：

又在这里排班吗？等谁呀？‘湖调仁对他丢了一个，把他也是一拉，没有说什么。洪俊生知他们又有什么把戏，也就站在一看他们闹些什么。果然，不到一会的工夫，有两个十多岁的女学生来了。一个梳了两个辫，一个打了一辫，前面额上，都卷了一束发，上一例白竹布褂，蓝羽纱短裙。梳辫的面前，还上一自来笔，虽然不是十分貌，到也雪白的肤。内中那个梳的，年纪大一，走到胡调仁面前，故意停了一停。他们这三个人，六只睛的光线，不由得就全在这两人上。那个梳辫的女学生，好像知有人注意，低了，扯扯那梳女学生的衣服。那梳的女学生，就低下睛，似看不看的，对胡调仁望了一，就挨走了过去。三个人哪里肯放，赶就在后面跟上。四面的车夫，只兜拢过来，这两位女学生，却不雇车，只是走了过去。走到大森里的后面，那个梳辫的女学生，向那个梳的女学生：“，我们雇车罢。”那个就提嗓喊：“洋车，阎王庙街。”胡调仁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就有几个车夫，拉拢过来，问南北，那女学生：“横胡同里，门牌零号。”吴卜微听了这话，就把洪俊生和胡调仁两个人，往后拉着就跑。他两个人不知什么事，怕是那女学生的家里人追来了，也只好跟着走。心里反而十分惊慌，怕惹事来。吴卜微等那女学生离得远了，才站住了脚。吐了一吐沫：“呸！倒霉！倒霉！”

洪俊生一走大门，就碰见两个同事，一个叫胡调仁，一个叫吴卜微，两个人站在门里边，并排立着。那些从游艺园去的人，恰好男男女女，一个个都从他们面前过去。洪俊生在人丛里挤了过去，将胡调仁的衣服一拉，说：“喂！

园里面，万籁俱寂，抬望树上的月亮，亮晶晶地，那些染了的枝，被月亮照着，叶上都放一光彩。说话的时候不觉得，这时风从树里钻来，在上，很有些冷。再听听远，一阵阵的人声如一般，正是大门游人和车喧阗的声狼，破空而来。这时杨杏园和洪俊生的谈话，虽然没有说完，时候不早，只得各自回家。

胡凋仁连忙问：“你这样鬼鬼祟祟的，什么事？”吴卜微：“还说呢，天天在外逛，这样内行，那样也内行，今天在沟里翻了船了。”洪俊生听见他话里有话，便问：“怎么样？这两位不是正路货吗？”吴卜微：“你们难还看不来？‘湖调仁：”我真看不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看她有什么破绽吗？“

杨杏园只和他说话，不觉得夜已很，回望望那边戏场，锣鼓无声，戏早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