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放下烟卷盒，斟起杯茶。当她斟茶的时候，低望了茶杯里面，却微微的颤动着，似乎她暗地里禁不住在发笑罢。二和立刻起，将手遥遥的比着，连连的：“多谢多谢。”二姑娘将茶斟完了，退后几步，靠了里面门框站定，将一只右脚，反伸到门槛里面去，人也一半藏在门帘里面，远远的向二和望着，微笑：“二掌柜烟已忌了，怎么又喝上酒了呢？”二和端着茶杯在手里缓缓的呷茶，光也望了茶杯上浮的清烟，答：“我哪里要喝酒，那天也是闷不过，想把大傻找到大酒缸去谈谈。不料倒是令兄去会了东。”二姑娘：“你成天在大街上跑，还闷的慌吗？”二和喝过一茶，把杯放下，昂起来叹了一气：“唉，二姑娘，你是饱人不知饿人饥。”二姑娘左手扯住了门帘的边沿，右手伸个指，在门帘上画着，睛看了指所画的地方，微笑：“我怎么不知，您不就是为了那个女戏的事吗？”二和脸上红起了一层薄，搭讪着，把桌上的香烟盒取了来，一支烟，了火缓缓的着，昂起向座中了两烟。二姑娘微微的转过来，向二和看一，因：“二掌柜，我和你说得闹着玩的，你可别生气。”二和笑：“你这是什么话，你府上一家，待我都好极了，我从良心上激来，正不知要怎么报答是好。二姑娘这样的说一句笑话，我还要生气，那也太难了。二姑娘你坐着。”他说时，.还了一下。二姑娘向他微笑着，见墙角落里有张矮凳，便弯腰捡了过来，放在房门，半侧了坐下，将鞋尖在地面上连连画着，不知是画着记号，或是写着字。

因是算定了田老大在家的，并不曾向人打招呼，径直的就走了跨院去，里还嚷着：“大哥在家吗？”可是这句话嚷来以后，正面屋里，却是寂然，一回响也没有。二和脚快，已经是走到屋檐下立刻站住了脚，向屋里伸看了一看，因：“咦，这屋没有人，怎么院门是开的呢？”这才听到里面屋里有人答：“二掌柜，请坐罢。我大哥大嫂分去了。”二和：“二姑娘一个人在家啦？”二姑娘将一带了长线的针，在面前别住，手摸了鬓发，脸上带了微笑，靠内房门站定，向他周很快的看了一，很从容的：“我大嫂那天给你约会的时候，忘了今天要分。临走的时候，她留下了话，说是那件事大概有希望了。”二和：“那末，我明天再来罢。”二姑娘牵牵衣襟，低下了，微笑：“坐一会儿要什么。”二和昂看看房门框，便不在意地样，走了来。二姑娘将桌底下一张方凳，拖了来，放在门边，笑：“大远的路跑了来，休息一会儿罢。咱们老邻居，倒越过越生疏了。”她说话时，在外面提了一壶开下来，将桌上的茶壶加上了，分明是里面预先加上了茶叶了。接着，她在小桌屉里摸一盒烟卷来，二和坐下了，却又起摇着手：“你别张罗，我不烟。”二姑娘：“你不是烟的吗？”二和：“我现在忌烟了，那天在这里烟，是喝醉了酒。”

记在心上，天天着二和去。到了那日，二和估量着田老大该回家吃午饭了，就在家里放下了生篮，匆匆地向田家走去。

二和：“二姑娘你平常找儿什么事消遣？”二姑娘笑：“我们这样的穷人家孩，还谈什么消遣两个字。”二和：“那倒也不一定。邻居坐在一块儿，说个故事儿，打一个哑谜儿，这是消遣。闹副牙牌，关着房门，静心静意地抹个牙牌数儿，这都可以算是消遣。”二姑娘笑：“你这话也说得是对的，不过就是那么着，也要三顿茶淡饭，吃得自自在在的人家。我们家还不敢说那不愁吃不愁穿的话。我姑嫂俩除了洗衣作饭而外，没有敢闲着，总是找一针活来作。原因也是很简单的，无非借着这个，好帮贴一家用，至少是自己零钱，不用找我大哥要了。”二和：“像二姑娘这样勤俭的人，那真不易得。”二姑娘抿嘴笑：“不易得吗？也许有那么一。我想着，我简直是笨人里面挑来的。”二和将手里的卷烟扔在地上，将脚来踏住了，还搓了几下，光注着地面，笑起来：“果然是二姑娘先前说的话不错，老邻居倒越来越生疏了，见了面，尽说客气话。”二姑娘微微的笑着，昂了，看门外院里的天。二和没有告辞说走，坐在这里不作声，也是无聊。于是第二次又取了一烟卷着。里了烟，也是对院里看。偶然对二姑娘看看，正好她也向这里看来，倒不免四目相，二姑娘突然把脸红了，将低下去。

二和了两烟，搭讪着：“光真是快得很，记得我在这里住家的时候，好像是昨日的事，现在到了这里来，我可是作客了。”二姑娘：“其实你那回抢着搬家也太多心。我大哥喝了几杯酒下肚，真是六亲不认，可是他没喝酒的时候，对人情世故，都是看得很透彻的。”二和：“虽然是这样说，也亏着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