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低声：“你快走过来吧。”说着将藏到拖下来的柳条里去，只向她招着手。五嫂走上前笑：“不要的，为什么怕得这样？”玉也：“上船去说话吧。”五嫂向他两人看看，先是抿嘴一笑，然后才：“你两人不要发急，我告诉你一消息。”她里说着，脸上已是慢慢地收敛了笑容。小秋先觉得不妙，由柳条里钻，瞪了问：“怎么样？她不来了吗？”五嫂叹了气：“李少爷，你听我说，姻缘都是前生定，人是勉不来的。”玉也走到了面前说：“这到底不是闹着玩的，五嫂你说实话。”五嫂：“我到永泰这地方来作什么？不为说实话，我还不来呢。唁！事情变到这样，我也是想不到的。”小秋：“事情变成怎么样了？你说你说！”五嫂手扶柳树站定，把华黑夜被骗，抬上临江府家去的事说了一遍。又：“至于到家以后怎么样，可是不知。不过家有人到相公家去过的，一定是说姑娘去了以后怎样。我看他们家情形，很是相安，想必没有什么事了。”梦远书城(my285)

五嫂闪在柳树荫里，听他二人说话，始终是没有作声的，这时就连连摇着手：“这可不是胡来的了。人家到了婆家，那里又是一重天，就是娘家哥弟叔伯去见她，她也不敢随便来相见。你这样年轻轻的少爷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去访人家年少妇女，那算一回什么事！临江府里，大概你也没有一个熟人，你到了那里，请问你又在哪里落脚？总不能家也有这么两个三婶五嫂替你们传书带信吧？”小秋很兴奋地了起来，被她两句话破，便也觉得没有理由来和她辩正，也是手扯一柳条，呆呆的站着。

小秋听了这段消息，昏脑，比刚才摔倒草地上还要难过十倍，一声不言语，向下一蹲，坐在草地上。五嫂：“是我在家里想着，已经把你们引在这里等候她了。三天五天你们见不着她，恐怕还不肯到我那里去打听消息的，这样把你们等到什么时候为止呢？是我过意不去，所以特意的溜了来，到这里来给你们一个信。你看我这人事，切实不切实？”玉拱拱拳：“这实在难为了你。那么，请上船，把船开到对过三湖去，好让你回家去。”小秋坐在那草地上，始终是不作事。玉：“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终算净净，把你的心思，齐打断，这也很好。以后，你可以把儿女之情丢开，好好地去念书，你的正经事。本来她是个有人家的人，你想她就错了主意。”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小秋的颜，见他低了，只是用手在地上去草，也不答话。因：“你不要发呆了，人早走了，你急死也是白费。记得《左传》上有这么一句话：天下多妇人，何必是？”小秋突然仰着脸向他：“这是你用情专一的人所应该说的话吗？”玉一句话被住了，倒没法跟着向下说了，顿了一顿，才问：“那么，你又打算怎样办呢？”小秋起来：“百闻不如一见，我打算到临江城里去看看。”

一，我岂不担着人命系？”小秋：“哼！那没有准呀。”说着，他皱了眉，将手了心。玉看他这样，也知他急得无可奈何，便叹了气：“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小秋：“果然的，我倒想起了一件事，自从你到过省城以后，你怎么常把《月痕》上的诗句，挂到里念。”玉笑：“这是一个风气。犹之乎学《新民丛报》的笔调一样，我们在学堂里作文，不写上几个目的宗旨自由野蛮，那文章就是腐败东西。同时，各人书桌上，也就必摆着《月痕》《红楼梦》几言情小说。还有那更时髦的，将那东洋装的翻译小说，在书桌上陈设几。这是我百试百验的，凡是剪了假辫的朋友，他书桌上必定有这翻译小说。你是个维新人了，你没有这个脾气吗？”小秋：“你倒不要看轻了这小说，有我们许多不知的事，都可以在这上面知，长见识不少呢。”玉笑；“恐怕你不是要在上面想长见识。”

五嫂：“据我说，李少爷既是偷着来的，当然也是瞒着李老爷的，可就不要到三湖去见李老爷了，若是言前语后，把消息来了，说不定又是一场祸事。我不要，怎么到永泰来的，我自然会怎么回姚家村去。你二位就不必在这里耽搁了，立刻开船回省城去。今天起的是西南风，你们顺风顺地走上一天，明天老早的到省。有是青山不改，绿长，将来或者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可是

只这一句话，他不等第二句话说完，便在草地里直起来，拍着手：“来了，来了，她来了！，小秋得了这个消息，也是向上一。因为他是靠了树兜坐下。树兜下，老纵横四，拱了地面，小秋起来，正站在老树上，站立不稳，由旁边倒栽下去，直草丛里。玉倒吓了一，里问着怎么样了，于是走向前去搀扶他。小秋早是又笑着了起来，两手拍着上的草屑，摇：“没事没事。”他两只睛，同时向前面看去。却又发生了一意外的事，所说的她来了那个她，并不是姚华，乃是姚家五嫂。她从从容容地向面前走来，脸上兀自带着许多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