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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秘信枕中藏扑灯解困 佳音
这个时候,宋氏对于自己姑娘的态度,有些发觉了。这个发觉,也是由吃饭问题上发生chu来的。当临江有人送了消息来,说guan家孩子病重的时候,她很高兴,吃饭不但和平常一样,而且脸上更带了笑容,自己关了门在屋子里,轻轻地唱曲子。当时心里很奇怪,而且还微微地点破了她,zuo姑娘的人,不应该这样子,后来稍微好了一点。不想今天说到李小秋病,她就立刻发起愁来,虽是勉qiang来吃饭,也是神魂颠倒。这不是这小丫tou不知dao厉害,闹chu什么笑话来了吧?若是那样,我们这位孔夫子要知dao了一点消息,那简直是人命关天的事,这怎么办?宋氏一面想着,一面把脸se就沉下来,而且是不住地向chun华脸上望着。
chun华已是换了勺子,拿了筷子在手里,她也正在想她的心事呢。她以为手上所拿的还是勺子,不问好歹,就向一碗水豆腐汤里伸了下去。江西人将水豆腐汤完全当汤喝的,而且是一zhong极普通的家常菜,三岁的孩子,也知dao不是用筷子来吃的东西。宋氏正在注意着她的举动,却又见她还是这样颠倒,心里便有了气了,于是伸chu自己的筷子,将chun华伸到水豆腐里的筷子挑了起来。瞪了yandao:“chun华,你是怎么了?有了疯病了吗?”chun华正是满肚pi委屈,没有法子可以发xie。现在母亲这样说了,倒正合了要借故发xie的机会,于是放下了筷子,两只嘴角一撇,yan眶里两行yan泪,无论如何,忍耐不住,由脸上直垂下来。姚老太太坐在她对面呢,停了筷子,也望着她的脸dao:“你这孩子,也是太jiao,凭了你妈这样一句话,就哭了起来。”
chun华更不搭话,突然立起shen来,将椅子向旁边一移,扭转shen向屋子里去了。她自己并不晓得为了什么缘故,只觉得心里十分烦恼,有非哭不可之势。因之进门之后,又用了那个老tao,向木床上斜倒下去,伏在枕上,只guan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宋氏婆媳依然在外面堂屋里吃饭,并没有怎样去理会她。后来吃完了饭,要进房去,却才知dao又是房门jin闭,屋子里呜呜咽咽,只guan放chu十分凄惨的哭声来。
宋氏因为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女儿就这个样子闹脾气,实在也惯得不像样子了。便望了门叫起来dao:“像你这个样子,那还了得,我简直不能guan你了。你这么样子大的姑娘,遇事你自己要明白些。我是有许多事都搁在心里,不肯对你爹说。若是都对你爹说了,我想他不能够便便宜宜,就放过你去的。话是说了,信不信由你。若是有一天你爹爹知dao你是这zhong情形,哼!他会放过你吗?”宋氏这样说着,她以为若是猜中chun华心事的话,她应该知dao利害关系,立刻缩手。假如说,并没有猜中她的心事,那也可以han混着说,是为了她不该哭,也是有效力的。
果然,这两句话很有力量,那里面屋子就慢慢地止住了哭声。而且她不像往常,总要分辩两句,她现在毫不分辩,一切都默受了。宋氏因为她不作声,更认为她是心中有愧,嘴里益发地哆嗦起来。
chun华伏在枕上却听到她妈自言自语地dao:“作女人的人,总要讲个shen份,论起骨tou来,应当比金子还重。xing命都算不了什么,shen份可丢不得,丢了shen份那是骂名千载的事。”这些话,那是与吃饭拿错了筷子,挨骂liuyan泪都是不相干的事。妈左一句shen份,右一句shen份,那是有些疑女儿的shen份了。自己本来想装zuo不知dao,和母亲ding撞两句。可是妈妈是暗地里说的,并没有指明怎样,若是一定说chu来,自己面子太难看,自己有话就不好说了。照着妈妈的口音听来,她一定有些知dao,决不是luan说的。
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luantiao,摸枕tou,便想到枕tou里还有许多来往的信件,这个信要给妈知dao了,只要有半张纸片送到爹yan里去,那就会拿毒药将我毒死。死倒是不怕,那真是骂名千载的事。妈是不认得字的人,也晓得骂名千载这一句话,也可见得这件事要jin。这信还是由枕tou里chou了chu来,烧掉算完了吧。可是我得小秋这些信,也是费尽了心血才得来的,轻轻悄悄,就把这些信件烧了,未免可惜。若是不烧,依然放在枕tou里,老实说,自己不能再放那个心了。一刻儿发生了一zhong奇异的ganchu2,自己倒给自己为难起来,还是把这东西保留起来呢?还是把它烧掉了干净呢?两手抱了个枕tou在怀里,半天没有个作dao理chu1。
宋氏在外面,老听得没有人作声,心里也有些害怕,以为会chu什么意外的,就捶着门dao:“你开门呀!关着门坐在里面,那是什么意思?”说着,又咚咚地将门捶上了一阵,chun华心想,若是不开门的话,那更会引着母亲生气,开了门让她进来吧。于是也不作声,将门开了,依然坐在床上。宋氏捧了一盏灯,将手掩着光,就侧脸看了进来。见chun华坐在床沿上,一个大布枕tou,也横在床沿上。心中一时倒未解这有什么意味,将灯放在桌上之后,两手就来提这枕tou,打算放在原chu1。
chun华原是坐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