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看了看，也用了不大的声调问：“他还说了什么没有？”狗：“没有说什么。你应当去谢谢人家了。我走了。”说毕，他走门去了。

三婶将香胰同，都揣在怀里，然后端了梳盒，向屋里走来，三叔一个翻，由床上了下来，问：“呔！狗带了什么东西给你？”三婶猜不到小秋送她这两样东西，究竟是什么用意，所以她也很不愿意公开来，便：“狗几时送过什么东西给我？这是我丢了一只空碗在学堂里，他送回来了。”三叔走近一步，瞪了：“你怎么会丢了一只碗在学堂里？”三婶：“我记不起来。”三叔冷笑：“怪不得人家说我的闲话了。你记不得，我倒记得。你不是了一碗芋糊给李少爷吃吗？”三婶：“不错！是我了一碗芋糊给他吃，这也犯了什么家规吗？”三叔：“这并不犯什么家规，但是你为什么说不记得，不肯告诉我。”三婶无理由可以答复了，便将脖一歪，板了脸：“因为你问得讨厌，我不愿告诉你。”三叔：“狗替姓李的带了什么东西送你？”三婶想是他听见了，如何可以完全否认得。于是答：

三婶一面说着，一面就站起来，自己端了脸盆到厨房里去打来洗脸，重新梳换衣。不过她的脸上，总是板得的，一笑容也没有。三叔虽然觉得自己过份一，但是决不能够在女人面前示弱，只瞪了睛，在一边望着。三婶忙忙碌碌，收拾了半个时辰，诸事妥贴，又打开橱来，将自己几件

这句话算是把三叔提醒了。是呀，李少爷那样漂亮的公哥儿，也不会和这二三十岁的乡下女人有什么来往。他想到这里，火气就有往下，不瞪着睛了。光向下时，顺便就看到了砸碎的那瓶，更看到桌上放的那块香胰，不由他心里又转了一个念，便是一个少爷的人，应该送人家女人这些东西的吗？便又瞪了：“不是我说你，村里人，也有看得不顺的了。别的不说，李少爷为什么偷偷地送你香香胰？这是相好的送表记的意思，我不知吗？从今以后，你给我放乖一些吧。如若不然，我是白刀去，红刀来。我三叔说得到得到，如果不信，你就试试看。”三婶正也知丈夫那脾气，倒不是用话吓人。再看看他黄油脸，大红睛，这火气是还没有压下去，万一和他角起来，恐怕他会动手的。自己虽和李小秋并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事，只是自己这颗心，为了给华姑娘穿针引线，实在有些胡思想。有是旁观者清，想是丈夫看一些情形来了。那么，还是自己退让一些为妙吧。三婶这样想了以后，她就转而对她丈夫说：“你不信，我也不说了，你以后访访吧。我今天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娘家去，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仔细地访上一访。你访了我同什么人不净，你就拿把刀来把我杀了。你若是访不来，我也就不回来的，你想我能白白地让你打上一顿吗？”

“人家吃了我的芋糊，送一东西，回我的礼，这是理之应当，你什么？”三叔伸着手：“你给我看看，她送了你多少钱？”三婶听他这话，简直有了侮辱的意思，于是在怀里掏香胰和，重重地往桌上放下，然后两手牵了衣襟，抖一阵，叫：“你搜吧，你搜吧，看看有什么呢？”三叔见她错了事，还有些不服人说，不免也激起气来了。顺手捞起瓶向地下一砸，砸得香四溅。里骂：“不要脸的东西，要人家小伙私下送东西，我打死你这贱货。”三婶也是忍不住，伸两手，先就向丈夫抓来。三叔大喝一声：“好贱货，你倒先动手！”喝时，早是捉住了她两手向外一推，三婶站立不住，哄咚一下，向后倒了下来，三叔打得兴起，趁势将她住，跨就骑在她上，竖起两只拳，擂鼓也似向下打着。三婶上虽在挨打，心里却很明白。她想着，自己若是大哭大喊起来，惊动了四邻，人家问着，为了什么缘由，一早夫妻打架，很不容易说了来。而且牵扯到了李小秋那更是不妥。因之只躺在地上挣跌，却不哭喊。

三叔也是想到这件事有些难为情，只是打，却不叫骂，打了一二十拳，才放了三婶。一只脚踏在椅上，左手掀了衣襟扇汗，右手指着她：“你动不动凶起来，叫你知我的厉害。你说，为什么你送芋糊给他吃？”三婶靠了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泪鼻涕，新梳的髻，也散了，披了满肩的发，张大了嘴，只哽咽着。许久，才指着三叔：“短命鬼，你打人打忘了形吗？李少爷又不和我沾什么亲，带什么故，是你把他引了来的。你自己声声，说人家是好朋友，要报答人家的好。我碗芋糊给他吃，也是给你面，你为什么打我？你不要胡思想，人家青少年，贵重得了不得，决不会打你醉鬼老婆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