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便走进花店去了。
何原见他进了花店以后,立刻与瑰儿交头接耳起来,显然很熟,不由得开始生出“小小孩子怎么这么多心眼,该不会是瑰儿与他串通好来捉弄自己”的念头来。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瑰儿可是他心目中的精灵,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来。
他带着对恋情丝毫没进展的沮丧,以及知道了意中人名字的欣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花店,并在心里设计着下一种求爱方式。
花店中,他的梦中精灵正在和男孩争执:“居然敢利用我赚钱,给我交出来!没收了!”
林睿不屑地说:“干嘛,你自己还不是把卖不掉、快要干掉的花都高价卖给他了,半斤八两,还说我。”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拿我的名字来卖钱,给我交出来!”
“这是靠我自己的聪明智慧得到的,我为什么要给你。”
“回去告诉你妈哦。”
“三七。”
“五五。”
“四六。”
“成交了!”
江榕:“…”何原因为心情不佳,索性没去上课,自己在街头晃了半天,居然还是没想到要去哪里。平常这个时候,他不是在上课,就是带了女孩到处玩,一个人无所事事倒还真是少见。抬头看见街上琳琅满目的店铺,心里又生出主意来。
不是说珠宝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吗?这个世界上有不喜欢花草的女人,绝对没有不喜欢珠宝的女人。
想到这里,何原顿时又信心百倍起来。
虽然那个计程车司机看起来已经很瑰儿很亲密了,但是在财力方面,自己绝对胜过他,就不信用昂贵的珠宝不能打动瑰儿的芳心。他这时候倒是忘了和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交往是否是件好事的重要问题,兴冲冲地走进了最近的一家珠宝店。
不到十分钟,何原又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到了刚才,何原才知道珠宝是个什么价位。
按理说,父母留给他的财富,绝对够他买几件珠宝追求女人。可是由于他还在读书,钱财全部交由大伯管理,虽然大伯对他疼爱有加,绝对不用担心什么无良亲戚侵吞孤儿财产的事发生。可是问题在于每个月何原能够拿到的零用钱虽然不少,但他都是到手就花光,根本没有足够的积蓄去买一件像样的珠宝。
要是回去伸手跟大伯要钱说是要去买珠宝追女人,向来严厉的大伯不当场敲断他的腿才怪。
何原冥思苦想怎么样才能弄到钱,他的长辈、哥哥姊姊很多,基本上都经济宽裕、也很疼爱他,但就是都对他喜欢沾花惹草的习性嗤之以鼻,甚至认为是坏了何家的家风;要是他不说明理由,大家显然不可能给他这么一大笔钱,要是说明理由…当然就更不可能给他了。
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为钱发愁。
一直到了家门口,才有一个主意冒上心头。
何原的母亲生前和大多数女性一样喜欢珠宝,而他们的家境又很富裕,所以她也拥有不少珠宝首饰。何原的父母去世之后,遗物大多留给了何原做纪念,从母亲的遗物中拿出来的珠宝,不正好最合适拿来送给未来的妻子吗?
何原为自己的主意叫好连连。
他因害怕睹物思人,所以在父母出事之前,把大部分遗物都放在家里的阁楼上。平时阁楼根本没有人上去,里面堆放的各种杂物积满了灰尘。何原一边被呛得直咳嗽,一边四处翻找。自己到底把首饰盒放到哪里去了呢?记得应该和父亲的日记放在一起啊…“圆圆,你不下来吃饭,在上面做什么呀!”老太太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太奶,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在找东西呢!”
“找什么啊?你哪里知道东西放哪里。你说说,我帮你找!”
接着便传来管家慌乱规劝声,看来老太太正准备亲自上来帮忙了。
何原连忙跑到楼梯口:“我正在找我妈留下的东西,不用您上来,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要是让老祖宗上到低矮的、堆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阁楼上不小心碰着、跌倒了,家族里的人还不吃了自己。
“你妈留下的东西?除了那个首饰盒,其它的都在西面的那个三层柜子里,你要我找哪一样?”老人的记忆力显然比何原还要好。
“我就是要找那个首饰盒啊,它在哪里?”何原从来楼上窜下来。
“我帮你放在保险箱里了。你这孩子真是的,那么多值钱的首饰,就随手放在阁楼上,也不怕被小偷偷走了…”
真是的,哪个小偷会上到阁楼偷东西?太奶就是这么啰嗦——老人家好像都这么啰嗦,大伯才五十多岁,也已经有这种症状了。
“好、好,我知道…不是还有您吗?有您这么小心,我们家不会少东西的…”何原随口敷衍着,直奔保险箱。
保险箱中主要是放着老太太的一些珠宝——子孙们历年孝敬的各色饰品,比何原母亲的首饰可是要高档许多——还有她的股票、房屋产权、存折之类的。何原除了这间房子的权状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收藏的东西,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开保险箱。
里面的财富让何原眼花,光是老太太那些金晃晃的黄金制品,就占了保险箱的一大格,与之相比,他母亲的那个首饰盒简直不起眼到极点。
“还说我呢,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应该放到银行的保险箱去才对…”何原一边嘟囔着,一边拿出母亲的首饰盒翻找起来。
首饰盒里的饰物不多,而且每拿起一件,当年母亲戴着它时的样子都会立刻浮现在心头之上——这么多年了,母亲的神态还是那么清晰。
何原一样一样看过,又一样一样地放了回去。要把母亲的遗物送给别人,他忽然觉得舍不得,但马上又对自己这不坚定的信念感到对瑰儿的极大的内疚——连一样首饰都舍不得,凭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人家啊?
不过眼前不是还有比母亲的遗物更好,更能让女人动心的珠宝吗?
何原偷瞄看看太奶,看她已经到厨房去了,于是向那些珠宝伸出了手。
太奶最疼爱自己了,将来一定也会喜欢瑰儿,就把这珠宝当作是她给未来的重重孙媳妇的见面礼好了。
何原为自己找好理由,想一条镶嵌了美丽红宝石的项链伸出了毒手。
“圆圆,你这是干嘛?”
太奶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何原霍地一下子窜了起来,心虚地回答:“没什么,没什么…”可是他手上还捏着的那条项链已经出卖了他。
“你到底找什么啊?”老太太看看项链问“那个不是你妈的,是我前年生日你三姑送的礼物。”说着,就要去保险箱里帮何原拿那个首饰盒。
“那个…太奶,你看看你的首饰这么多…我想送给一个朋友其中一件,又觉得把我妈的遗物送出去不适合…你看看你的…用不着…不太喜欢的…或者…”
何原的声音在老太太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没声音了。
“你想拿我的首饰去送给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老太太就像很多护犊的老人一样,对于何原沾花惹草的行为,不但不责怪自己的重重孙子品行有问题,反而认定是那些女人贪慕钱财,主动勾引心智不够坚定的何原。眼看何原竟然要偷拿自己的珠宝去讨好那些女人,老太太的怒火当然又发到了那个让自己的重重孙学坏的女人身上。
“太奶,你不能这样说她,她是个好女孩!”何原勇敢地挺身为瑰儿辩护。
“好女孩会教唆你来偷长辈的东西给她?好女孩会眼里只盯着珠宝!”老太太见何原还要护着那个女人,更加生气地嚷嚷起来。
“她没有说想要珠宝,是我自己觉得应该送给她,才…”
“她要是没有说想要,你还会不惜偷也要送给她吗?人家那叫欲擒故纵,就是要钓你这种傻小子乖乖上钩的,你知道吗?”
“瑰儿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什么,小小孩子家,一看就是让人骗的料!我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只要我看准了的事,八九不离十…”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何原就知道糟了。老太太一百多岁了,这辈子看过,经过的事情之多,是何原连争辩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老妇人一但打开了话匣子,就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从十几年前说道几十年前,再说到她小时候;上下一百余年的事,在这位记忆力超强的老太太口中,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娓娓道来,分毫不乱。
本来有机会听一位记忆清晰,语言条理的百岁老人讲述过去的事情,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很难得的经历,可是问题在于,要是你已经听了一百多遍的同样内容,在听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会不会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呢?
何原小时候是很喜欢听老太太讲古的,可是从小到大一路听下来,老太太的那些故事他都快会背了,还怎么听得下去?
何况老太太现在说的,都是一些美女蛇、美女蝎的“动人”往事,而她苦口婆心、暗喻明指的对象,当然就是那个正在欺骗何原的女人。
何原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去想点别的,来冲淡这种絮絮叨叨对精神的杀伤力。
仔细想想,太奶的一生真是充满了坎坷。
在小的时候,何原曾经觉得自己的父亲、叔伯与姑姑们对太奶的依恋恨不能理解,可是随着自己的年龄渐渐增长,尤其是父母亲双双辞世之后,太奶放弃在大伯家里享福来跟自己同住、天天为自己操心,何原才明白有个老人在身边照顾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老太太不需要金钱等物质上的东西,大伯他们平时孝敬的,老太太即使再活一百年也用不完。
何原知道人上了年纪就是多话,一件事情总是要重复说上无数次,而且又格外喜欢找人听她说话。何原知道自己不算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么大了还要百岁老人来照顾生活,他没有什么可以为太奶做的,所以平时总是在“倾听”这方面尽力满足老人,这也是老太太在众多子孙中最喜欢何原的原因之一——别的子孙更重视为她创造舒适富足的生活环境时,这个孩子总是会认真地听她说话,从来不会显露出不耐烦。
越是喜欢何原,就越不能让这个孩子被那些坏女人骗。
老太太卖力地说着她记忆中那些坏女人的故事,而且把每个故事都往瑰儿身上扯。何原已经听的心里很不舒服了,可是还要强忍着。本来还一心盼小张做好饭来招呼他们吃饭,没想到管家小张平时也被老太太的唠叨吓怕了,老太太,天的谈兴特别旺盛,说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并且内容越来越离谱,对于瑰儿的批评也是越来越登峰造极。
“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根本没见过她,不要乱给人家扣帽子!”何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反驳了一句。
“我没有见过他?我见过的人多了,不用见就知道她是什么样居心!”
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嘛!
何原认识瑰儿以来,除了被她用激将法兜售了一堆店里卖不出去的花之外,从来没有上过什么当,或者说,瑰儿根本就不屑于和他发生任何关系,包括欺骗他。太奶这样贬低人家,对瑰儿太不公平了。
何原心里不服气地和老太太争辩着,却没想既然老太太不讲理的话已经说出口,怎么可能轻易收回。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已经活到眼中除了自己的子孙以外,对其他人都无视的境界,一个陌生女子居然造成她最宠爱的重重孙子和她顶嘴,那么即使这个女人好似天仙,在她心目中也要变成恶鬼了。
于是争辩变成了争吵,最后是年轻的何原再也忍不住,重重地摔门而去。
老太太先是满脸的怒气,接着却坐了下来,长叹了口气。
厨房里小张已经紧张得在打电话给何原的大伯了——小张是何原的大伯请来专门伺候老太太的,她的薪水是何原大伯在支付,当然要忠实执行“一有什么事要立刻打电话给我”的命令。而且小张心里也确实很慌,她从来没见过老太太和何原发生摩擦,一向对老太太很体贴孝顺的何原,忽然大吼大叫之后摔门而去,令她有些惊慌(失措),所以急忙通知自己的雇主。
“小张…”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老太太的声音从身后想起,小张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回头一望,等她再次对电话那边开口时,说的却是:“何先生,太奶的普洱茶这几天喝完了,要我问你那里有没有?还有,要上次那种。”在得到那头的答复之后,小张便挂上了电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做起了家事,而老太太则独自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瑰儿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因为今天开店时,那个何疯子——何原——竟然没有带着他每天翻新的花样出现。少了那些耍猴戏般的开店前例行表演,令瑰儿感到无比轻松,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想来那家伙在吃了这些天来的闭门羹之后,终于知道知难而退了。那种花花公子型的男人,本来就像刘地一样,对感情根本不会有什么定性,说不定又发现了新目标,去纠缠别人了。
瑰儿庆幸生活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不禁心情大好,工作中还不忘哼歌儿。满店的花朵也感受到她的愉悦心情,开放的格外灿烂,令人看了就会产生购买的欲望,所以一个上午的生意都格外得好。
“心情好,胃口就好,吃嘛、吃嘛,越长越胖…”看到瑰儿兴高采烈地吃着自己带的午餐时,无法品尝的江榕,带着浓浓的醋意,在瑰儿身边绕来绕去,专门捡瑰儿不想听的话来说。
没有了何原这个捣蛋鬼,今天的生意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瑰儿的心情好到江榕说什么都不生气,对着这个转来转去的小鬼魂大口地吃。
江榕转了一阵子,自己觉得无聊,于是拣了一朵半开半合的花,钻进去睡觉了,只剩瑰儿一个人在店里。
午后向来都没什么客人,瑰儿收拾冰箱里的花,这时候听到背后的门口传来风铃的叮叮当当的跳动声,表示有人进来了。
这个时间,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