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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远山行(5/10)

瑰儿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如果没有刘地带领,她和火儿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要怎么走。虽然口口声声说著要帮周影找灵药,其实自己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地身上,现在刘地被神人带走,她立刻就失去了主意。

瑰儿都不知道那个鸟嘴的妖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抱著火儿坐在那里发呆,只有火儿这样无忧无虑的孩子才会吃饱了就睡得著,她现在的心情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刘地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在摇晃著,手里端的杯子也在不停地晃,可是里面被斛得满满的酒虽然随著他的动作剧烈波动,却一滴都没有溅到杯子外面。每当刘地就要把酒掉时,就会有种无形的屏障把它们挡回杯子里。

"你快不行了吧…认输吧…"泰逢摇头晃脑地说。他的脸色比原来还要红,身后的尾巴得意洋洋地摇摆著,显然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刘地没有理他,拿著杯子瞄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嘴,把酒倒了进去,然后示威似的向他晃晃空杯子。

"你还敢喝!"泰逢对于这只地狼开始有些佩服了。两个人喝到第四十的时候,这个地狼看起来就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了,谁知道他居然又坚持著喝了十几,还能没有倒下。

刘地一拍自己的胸脯:"谁不敢喝了!你要是怕了…就、就…马上投降…缴枪不杀…"泰逢的回答是狠狠的在他的杯子里倒上一满杯的酒。

刘地毫不犹豫地也在泰逢的杯子里倒上同样多的酒,大著舌头说:"再来!"又是举杯一饮而尽。

泰逢一边喝著手中的酒,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我看你这只小狗也不是那么讨厌,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来算计我呢?"

"no,no,no。"刘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著,"我不是算计你,是跟你打赌,输了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嘛。""哼,当我的看门狗算是代价吗?多少妖怪求著我,我还不要呢!"泰逢对于刘地的不识好歹很是不屑。

"我知道,我知道…"刘地半醉半醒之间有瞬间的失神,要是当年没有那件事,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是个逍遥自在的…唉…那和自己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啊…"做你的看门狗不就是可以早些成仙吗,我又不希罕…"

"原来是这样…"泰逢稍微分神察看一下刘地的法力,便明白过来,"你原本差一点就可以成仙了,居然舍得把自己的法力散去,干什么用了啊?"

刘地白了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著吗。"

"既然曾经不惜散去自己就要成仙的法力,怎么现在又对武罗的灵药心生觊觎了?后悔了?想把法力弥补回来?晚了,告诉你,那种灵丹帮不了你,你这种情况只能重新慢慢修炼,而且要花原本的十倍、二十倍的功夫,还不一定能够再次达到那个水平呢。不过…如果你乖乖做我的看门狗的话…"看来泰逢对于罕见的纯黑色地狼十分垂涎,开始用许诺好处的方式引诱起来。

"你耳朵有毛病啊!我不是说了找灵丹是给朋友的吗!"刘地探著身子,在泰逢的耳边大喊大叫,满嘴的酒臭乱喷,令神人都受不了地扭过头去。

"你自己明明比谁都需要恢复法力,怎么会千里迢迢来给别人找灵药?"

刘地摇著手中的杯子说:"我不是说了吗?我的法力是我自己愿意拿去救人的,我又不想得成什么正果,恢复不恢复有什么关系。我那个朋友可不一样…他是个死脑筋、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木头人,自始至终脑子里就只有"成仙"这两个字!这次失去了法力,连人形都变不成了,你说他的世界是不是都快要崩坏了。我真是讲义气啊,我这样的朋友(以下省略数万字的自吹自擂)…像我这样的好朋友,哪里去找!"泰逢冷笑:"反正你喝酒输的话还是要给我做看门狗的,哼哼哼哼…"说著,一巴掌拍开桌上已经空了的酒子,手一挥,不知道从哪里又飞来一满著的美酒,举倒酒:"再喝!"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著是第二声,第三声…连连绵绵的,远远听来如同鞭炮声一样霹啪地响个不停。

刘地含糊不清地说:"你、你们这里有人办喜事啊?新娘子漂不漂亮…呵呵呵呵…"泰逢倏地站起来看着外面,半屝▇说:"那不是放鞭炮…好像是那只毕方在强行破阵。"刘地心头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火儿是够狂妄没错可是刘地真的没想到他能狂妄到与神人对著干的地步。当初离开立新市,周影郑重地把火儿和瑰儿托付给自己,自己这一路上已经是小心再小心了,结果还是没能阻止这个小祖宗惹事生非。别说他一个未成年的毕方,就是成年的大毕方,也不可能是神人的对手。也许泰逢围困他和瑰儿的"笼子"没有使出全部神力,所以他才敢轻举妄动。但是…刘地心里着急,头皮发麻,急忙站起来之间,忽然觉得腹中翻江倒海,扶著泰逢的肩膀就吐了起来。

泰逢手一扬,就把他扔到了角落中,然后对著远处放烟火似的五彩斑斓天空皱起眉头:"那个小东西,竟然真的可以破了我的阵法不成?"正在自言自语间,只听一声轰天巨响,接著一道火光冲天,然后那个方向便沉寂了下来。

瑰儿抱著火儿呆坐著。在月光下,各色的玉石闪耀著迷人的光辉,使得身处其间的人如临仙境(其实这里是神人们居住的地方,说是仙境也没有错)。不过瑰儿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她满腹心事,却又理不出头绪,只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打翻了罐浆糊,乱糟糟、黏糊糊的。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没用,没有刘地在身边出主意,就什么都做不好?

"好了!"火儿的一声大叫,吓了瑰儿一跳。

"你干什么呀!"

火儿从她的膝盖上跳起来,像做体操般地活动著身体,嘴里喊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地压腿(独爪下蹲)、扩胸(抡翅膀)、活动脖颈。热身运动做完后,便对瑰儿说:"好了,走吧。"

"去哪儿?"瑰儿看着火儿,心想他不是睡糊涂了吧。

"当然是去把那个笼子打烂啊,我都准备好了!"火儿把翅膀握成拳头状,恶狠狠地说,"我要让他知道,火儿可不是那么好关住的。"

"我们还是等等刘地吧。"瑰儿不愿意说出"你打不开神人的囚笼"这种话来打击火儿的信心,所以拿出刘地来做挡箭牌。

"等那只没用的死狗干什么?我都准备半个晚上了,现在就去打烂它!"

"准备?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谁睡觉了!这么紧张的时刻我能睡得著吗——也就小睡了一会儿。"火儿为了表示自己精神饱满,不住地用翅膀摩擦出连串的火花来。

瑰儿不知道火儿准备了什么法术,以前从没见他施法还要花时间准备,他动手比动口快都已经是他的特色了。这一次他会施展什么?毕方的法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瑰儿倒是有些好奇,毕竟她从没看见火儿使用除了烧、烤、大烧、大烤之外的法术(冲撞、抓撕、嘴啄等等属于肉搏战术,不在法术的畴之内)。

火儿很少使用实质意义上的法术,真正的原因是他一向骄纵的外表下其实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得心应手地驾驭与生俱来就印在心底的那些法术,与其施展之后几天不能动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跟对方肉搏。

可是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刘地那个笨蛋已经被人家抓去当看门狗去了,瑰儿的法术又低微得吓人,出门的时候影可是郑重地把他们两个托付给自己的(其实周影就是把火儿郑重地分别托付给了刘地和瑰儿,把瑰儿分别郑重地托付给了火儿和刘地,把刘地…只有刘地的事情他好像忘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以后就有了逼她做更多好东西吃、并且不听她的吩咐做家事的本钱了。

"也许应该用一个更厉害的法术,不过算了,还是用个简单点的吧…"火儿咕咕哝哝地自言自语著,"瑰儿躲开点,这个法术可是很厉害的,我也是第一次使用,不保证火候拿捏得正好。"不等他说完,瑰儿已经飞快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火儿平时的招数都带有无差别攻击的特性,更何况这次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危险"这两个字;听在瑰儿的耳中,可怕的程度自然上升了一倍有馀。

火儿飞到半空中,闭上眼睛,缓缓地开始念诵一种古老的语言。瑰儿可以分辨那是上古时代、诸神仙妖们都和人类混居在一起时使用的语言,自从人间界与其他各界隔绝,这种语言已经在人间渐渐失传,就连瑰儿也听不懂那是什么内容。真不知道火儿一个在人间界长大的孩子,是怎么学会这种语言的咒文的。

而且这不是毕方天生的法术!瑰儿虽然法力低微,但是山鬼出身的她还是知道,毕方们随著年龄和法力的累积所出现的能力和法术,是不应该以这种已经失传的语言来展现的。回想起来,火儿和周影到底会些什么,他们究竟有多少本事,瑰儿根本就不了解。也许是他们的老师教他的吧?她在心里这么想。

随著火儿的念诵,他身上的火焰开始转化成最炽烈的颜色,而且在他身边快速流转著,他的身影看起来彷佛大了一圈。咒文的念诵停止,他双眼猛然一睁,大吼一声:"他妈的,给我破!"瑰儿只觉得四周的温度忽然升高到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步,接著一连串彷佛雷声的响声在耳边响起,一个接一个轰鸣炸开,她即使拼命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这种声音震得她的魂魄都快要飞出体外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瑰儿觉得自己就要在这种可怕的声狼中昏倒时,所有声音忽然消失了。

当风吹过河面,掀起轻轻的狼花声传入瑰儿的耳中时,她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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