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回首是百年

细雨蒙蒙的秋日清晨寒意袭人，原本总是热热闹闹在zuo运动的人群也只剩寥寥几个。周影沿着公园人工湖边的小树林缓缓的踱着；这几年间，每天来这边已成了习惯，虽然今天下雨不能修炼，但是他还是照样来到公园这个小人工湖边溜达。火儿在他上方飞飞停停，不时飞到周影tou上、肩上落落，叽叽喳喳的说上几句，再展翅飞走。

雨幕中的湖边一个游客也没有，只有细细密密的雨声与水波声，为这个城市带来难得一见的宁静。周影并没有带任何雨ju，任凭雨水淋shi全shen，从tou发到衣角都淌着水，其实他并不讨厌淋雨的gan觉，所以完全不打算使用法术避雨。火儿shenti周围的那层火焰不等雨水落到上面，就已经把雨水蒸发成水气，水气随着他的飞行形成了一dao白se的烟雾，在林间树梢浮动，造chu了一zhong虚幻的景象。火儿也喜huan自己造成的这zhong景象，故意把shen上的火焰烧的更旺，并在树林间luan飞，弄得整个林间雾气茫茫。风chui动着那片雾气扩散开去，连湖面上都呈现chu一zhong虚无缥渺的情景。

“呼…呼…”火儿为自己的飞行pei着音，带着shen后的水气在空中画着英文字母；他至少认识十个英文字母和七、八个单字，而且自认为这是很有学问的表现。

周影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shen面对着雨林中的小树林。火儿也悬停在空中，留下那个没有写完的“ｈ”在雨中慢慢消散。

“火儿。”周影扬声叫回火儿，火儿飞过去落在他tou上，张开翅膀与周影一起注视着一块雾气最nong1的方向。那地方的雾气非常nong1厚，四周的雾气似乎都在往那边聚集，形成了一块厚厚的ru白se迷雾。周影与火儿就望着那片看不透的雾气伫立着。

对峙了良久，雾中传来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影魅，你让我找的好辛苦。”

周影没有回答，依旧戒备着。

“风文远的债，你该还了...”对方咬牙切齿的说着，但末尾却化作shenshen的叹息。

周影依旧不发一语，等着对方向前。

“十日后，就在这个地方决一死战！”对方也没有多说话，直接下达了战书。

“有本事就现在打！别跑！”火儿不等周影回答便猛地冲过去，他shen上的升腾的火焰把雾气冲散，但是只来得及看见数条尾ba在雾中甩动一下，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胆小鬼，给我回来！”他叫嚣了一阵，却没有任何作用，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周影对着那个“人”消失的地方，皱了皱眉tou。

＊＊＊

“有人找你决斗？这简直是不把火儿放在yan里嘛。”刘地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上评论着周影接到的决斗要求。

“对，简直不把我放在yan哩！”火儿气势汹汹地说“影，十天后我替你去决斗，让他知dao我的厉害！哈哈哈哈…”“人家找的是周影。”刘地慢悠悠地提醒他。

火儿翅膀一挥：“都一样，都一样“上阵父子兵”你没听说过吗？向影挑战就是向我挑战，我打赢了就是影打赢了，这没有什么不一样。”对于他这番话，周影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跟火儿在战斗中向来形影不离，向他们其中一个下战书也好、两个也好，他们向来都是这样一起上的。

刘地拿起桌上的一串putao，张大嘴全吞进去，咀嚼几下后“噗噗”地往外吐籽和pi，han糊不清地问：“这回又是谁来找你们？你们怎么惹得人家要报复？”

周影和火儿一起摇tou：“没看清楚。”

“他说完就溜了...对了，我看见了好多大尾ba...”火儿抓着下ba“跟狐狸的尾bating像的，我去问问他，是不是他那个假爸爸又来了。”说完，也不guan是不是林睿上课的时间，便飞chu窗外，直奔学校而去。

“大尾ba？林睿的亲戚？”刘地也开始在意了起来“九尾狐？你们惹上的是九尾狐？”

周影摇摇tou说：“我不知dao。”

“这城里怎么又来了九尾狐啊？真是的，也不跟我这个地tou狼打声招呼，太不把我放在yan里了…”刘地嘟哝着，居然连瑰儿zuo的饭都没吃就走了

当瑰儿端着饭菜chu来时，惊讶地发现客厅里只有周影一个人，平时早早就张着嘴等在饭桌旁的火儿和刘地都不见了。“他们又去打架了？这次怎么这么好，没在家里就直接开打？”

“他们没打架。”

“那怎么不来吃饭？”瑰儿东张西望，但没有在屋子里发现火儿和刘地的踪迹。

“火儿去找林睿了，刘地大概去找九尾狐了。”

“九尾狐？林睿有亲戚来了？”

“不，是来找我决斗的。”

“匡啷”瑰儿把手上的盘子掉到了地上：“你要和九尾狐决斗？那太不公平了！对方是九尾狐！九尾狐！”

周影想了想：“反正都是要决斗，都一样。”

“不行，我要去找南羽商量、商量。”说着，瑰儿扔掉围裙，匆匆chu门去了，只剩下周影坐在那边思索着什么。

＊＊＊

“嗨！你们好。”

“你们好。”

“我的名字叫zuo风文远…”

“名字？”

“风文远？”

“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这么剑ba弩张的啊。”

“…”“他说他叫zuo风文远…”周影喃喃自语。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的记忆模糊不清，只依稀还能想起对方的笑容很灿烂。

＊＊＊

激战结束，丛林中再次恢复宁静。影魅从横七竖八的尸ti堆中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尸ti，递给自己肩tou上的必方，必方已经相当疲惫，随意吃了几口便沉沉入睡。影魅把地上的尸ti一一收集起来，这些食wu应该足够必方吃上几天了吧？能够一次得到这么多食wu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往往伴随着极大的危险，所以影魅很仔细地把它们集中起来。接下来几天，必方很可能无力战斗，影魅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直到必方吃饱睡足。

一条shen影突然从树丛后面扑chu，目标正是影魅肩上的必方。影魅早就已经习惯应付这zhong“意外”不等对方接chu2，已经像雾气一样地飘散，肩上的必方则腾空而起，准备给对方迎tou痛击。影魅知dao必方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仍必须jian持到把yan前的这个对手消灭为止。从刚才对方的攻击速度来看，只凭自己是打不过他的。可是在承受了必方的两次冲击后，对方忽然主动停下来，笑盈盈地向他们打招呼：“嗨！你们好。”

影魅木然地重复：“你们好。”开口说话对他来说还是比较费力，不像必方，只要膯到别的妖怪们说过什么，就能叽叽喳喳地全bu说上口。

“我的名字叫zuo风文远，你们呢？”对方张着手，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威胁xing。

“名字。”这个词汇对影魅来说比较陌生，因为从来没有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也从来没有谁问过他名字。

“我叫风文远。”

“风文远。”必方依旧保持着警觉，死盯着对方。

“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这么剑ba弩张啊？”

“…”“刚才只是看见这里有必方，一时兴起想捉弄你们，你们看我现在，可是真的没有敌意啊。我是刚来这里的，在这山里无亲无故；相见就是有缘，咱们jiao个朋友如何？”

“朋友。”影魅重复了一下自己不熟悉的词汇，虽然他不太明白这个辞的han意。

“是啊，jiao个朋友。”风文远踏上前一步，向影魅伸chu手。影魅已经为必方收集了足够的食wu，不打算再战，于是带着必方迅速退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数从中。

风文远看着他们远去，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在人间界居然有必方啊…这次真是chu来对了…”

＊＊＊

影魅带着必方在沼泽shenchu1躲了三天，直到收集的食wu被必方吃的差不多时才chu来。其实他不太愿意来这里，因为每次来到这里，就注定要看到许许多多影魅生成或消亡的过程。影魅总是对这样的情景gan到不解，困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影魅，如果是，自己为什么与他们不同？如果不是，为什么所有的妖怪都称呼自己为影魅？如果不是，那自己又是什么呢？那些影魅为什么会消失灭亡？他们不吃东西，也不被其它生wu吞食，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灭亡？这些问题总是令他思考良久，但从来没有得到解答。所以他不喜huan到这里来看那些会令他苦恼的景象

不过沼泽是个很好的躲藏地点，yinshi的环境加上古怪的气味，几乎没有妖怪喜huan到这里来，因此这几天并没有chu现意外状况。必方恢复得很快，而且shenti康复后，食yu也受到了刺激，一踏上地面，就吵着要吃的。影魅沿着沼泽边缘行走，希望可以遇到一支来这里喝水的动wu。

“嗨！你们好，又见面了。”远chu1传来风文远开心的声音“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影魅停住了脚步，他已经不记得这个说话的妖怪是谁了，肩上的必方也一样，警戒地看着对方。

“我今天猎到一只羚羊。”风文远指着火堆上正烤得吱吱作响的猎wu“你们要不要尝尝？”这片森林里很少见到羚羊这zhong动wu，所以必方虽然无所不吃，但这zhong食wu到口的机会也还是不多；肚子正咕咕叫的他，不禁瞪圆了yan睛。风文远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他烤了很久的早餐一段距离；必方的目光在他和早餐之前来回tiao动，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在火堆中抱着食wu大啃了起来。风文远看到影魅依旧站在那边注视自己，对他zuo了个“请”的姿势：“别客气，尽guan吃好了，我自己是吃不下一整tou羊的。”

影魅摇摇tou。他不需要吃东西，而且以前曾经多次发生过有妖怪趁必方吃饭的时候偷袭的例子，所以必方吃东西的时候，他一向都是全神贯注地防范着周围的一切动静。看到风文远向前走来，他立刻拦住对方。风文远指着正在大嚼的必方说：“我还没吃呢———他自己吃不完的。”影魅仍然没有表情，yan神却很清楚地说明，如果风文远再往前走，他就会毫不犹豫的chu手。

“那个猎wu是我捉到的。”风文远看着越来越小的食wu，咽着口水声明。

不过，影魅并不在乎食wu是谁的，他的目的只是让必方吃饱就行了。于是风文远yan睁睁地看着那只他hua了半个早晨、赶了百十里路捉来，又烤得香penpen的羚羊，在必方jiao小的shenti中央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骨架。然后，当吃下那么多东西、ti型却依旧没有变化的必方拍着肚子说“饱了”后，影魅带着他飘然而去，只留给风文远一地骨tou。

风文远看着他们潇洒的背影，无奈的摇摇tou。

＊＊＊

第二天清晨，风文远的声音再次在影魅与必方的shen边响起：“要一起吃早餐吗？我今天捉到一tou大象。”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必方看都没看风文远一yan，便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抱住那tou大象就啃。必方用餐时，影魅仍站在一旁警戒，防止风文远走近。

这天早上，风文远发先一只鸽子大的必方可以吃下一tou大象；同样的，这天早上狩猎了一tou大象的风文远，依旧饿着肚子看着自己的早餐变成一堆骨tou。

＊＊＊

“今天我猎到两只鹿，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今天有空一起吃早餐吗？我猎到一只老虎。”

“今天…”

“…”习惯饭来张口的必方和影魅，这天早上没有看到风文远的烧烤摊后，四chu1寻找了一番，最后不得不决定自己去捕食。必方一路走还一路不甘心的东张西望着，这些日子天天有白吃的东西送上门，他已经吃习惯了，突然没有了，还真令他gan到失落。

茂密的森林中活跃着各式各样的生灵，静谧中充满着活力，可是想要从中找chu必方喜huan吃又有能力吃得到的猎wu并不容易。影魅在林中转了几圈，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猎wu：妖怪们已经对这对组合有了充分了解；实力弱的都会绕过他们，实力qiang的也不必去提防他们，因为他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会主动去招惹比他们qiang大的对手。这个时间不太有大型动wuchu没，而必方又觉得那些小动wurou少了些，懒得去吃。

影魅穿过一片杂林时，忽然听到树丛后面传来窸窣声；听声音像是不小的东西弄chu来的，他于是把必方留在原地，自己潜shen隐入树林的yin影往那边飘。chu乎意料的是，再那边的不是一只大型动wu或是试图偷袭自己的妖怪，而是浑shen是血的风文远。

风文远的一支胳膊断了，腰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还在冒着血，脸上沾满了泥土，蜷在荆棘丛中。当影魅忽然从shen边显现chu来时，他惊慌失措地想tiao起来，可是从空中压下来的必方，只是一翅膀就让他躺了回去。

“这就是今天的早餐吗？”必方用很挑剔的yan神看着风文远“我不怎么喜huan吃狐狸啊，狐狸都有gu怪味dao。”

风文远的神志正逐渐模糊，几乎没听清楚必方的话，使用了半个多月的食wu攻势都没什么效果，他今天本来想冒险捉只妖怪来讨好必方的，谁知dao那个看起来弱小的猎wu，实力竟超chu自己的想象，结果反而是自己被打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对方情况并不比自己好，那么成为食wu的就是自己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在这里是个外来者，那个妖怪受了伤或许或许有家族可以求庇护，自己gen本无chu1可去；也或许那个妖怪的家人正在寻找自己，即使没有，自己伤成这样，任何看到自己的妖怪或也受，都会把自己看成一顿容易到口的mei味餐点。

“我不能死在这里…rong环在等我啊…我会回去的，rong环，我会回去的…”迷迷糊糊中，风文远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自己，可是对方只是令他倒地不起；他喃喃自语着，却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这是每天烤东西的那个风文远。”影魅的记忆比必方好些，居然在风文远被烧烤前认chu了他。

“要吃掉他吗？”必方正在犹豫不决。吃掉他今天早上就不用再费力气打猎了，可是以后风文远的烧烤摊就会永远歇业，自己就得每天早上都打猎。是现在打一次猎呢？还是以后少打很多次猎？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想得他的脑子昏沉沉的。

影魅对于食wu的选择向来都是听必方的，至于风文远可不可吃，他完全没有自己的看法。但在风文远昏昏沉沉地从树丛外爬去时，他走上前把风文远给拖了回来。

“影魅，我们无怨无仇…”在恍惚中看清楚拖拉自己的是谁后，风文远拼着最后的力气说，他的求生yu望使他在明知影魅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