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蜀还是老样、老装扮，连那把剑都依旧斜靠在石几边。他伸手把南羽让座中，斟了杯茶奉上说：“今天月不错，忽然想请你一起赏月。”

银儿匆匆赶到坟岗，看着前的情景发了一声嚎哭：年境不好死人就多，死后家里无力埋葬的也就比比皆是。于是死者都被抬到这座小山冈上掩埋，家人有心的，还会起个坟，竖块木牌写上名姓，以备日后寻找，那些横死街，无亲无故的人往往连坟都没有，埋尸人浅浅挖个坑就把尸往里一，填平了事。

第二天早上，直到其他的农人来上工之后，守夜的两个农夫仗着人多和太撑腰才敢走窝棚，他们当然没有发现什么鬼怪，在被一早来下地的人们取笑了一阵后，忽然有一个农人发了一声惊叫：“大家快来看这是什么！”在他指的地方，地上现了一个大坑，坑中的泥土是新翻来的，四散着，农人们面面相觑，这看起来简直象…就象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了来才了这个坑似的。大家带着惊慌和疑惑把那个坑填填平，就散到了田里开始一天的劳作。他们讨论了很久那里来的是什么，可是当他们知“结论”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窝棚中小小的油灯熄灭后，田野中刮起了风。风草丛，发“梭梭”声，当风停止后，这个声音却还在响着，过了一会，声音变大，变成了“咔嚓”声，连窝棚里的人也听到了。

她早就该知姑娘是不会王家大门的，从姑娘烧诗毁画，从姑娘执意要自己离开时就该想到了，为什么自己要走呢！为什么不留在姑娘边，要死也死在一起。

风又刮起来，卷着枯草尘土掠过，天地间渐渐升起了雾，一个影现在迷雾风尘之中，长发披在惨白的脸孔上，伸蜷曲着长指的双手，向着天上的残月疏星和茫茫大地，发了一声长嚎，田野里象响应一般的，不知是狗还是狐的叫声也四面传来。窝棚中的农夫们吓得缩成一团，这次他们连话也不敢说，颤抖着装作睡着了的样。

僵尸站在树下，呆呆地看着光那极缓慢的移动，等待着可以自由活动的夜晚来临。就象法师推断的，它是个刚刚从尸变化而来的僵尸，除了求生的本能外，既没有什么智力，也没有多少法力，本来法力低弱的僵尸最怕的就是光，不知为什么这一只却对光不是很惧怕，它发现自己只要不让光直接照在上就不会受伤，所以它没有给自己找一个固定的住所，总是随便找个背度过白天。

最近天气一直不好，下了几天雨后便一直维持着闷的空气，今天虽然天还照旧死气沉沉地着，但是风中已经有了一抹凉意，南羽站在医院前的广场上仰了一会风，喃喃说了一句：“要下雨了。”缓步向家的方向走回去。本来即使不使用法术也可以乘车回去，但南羽就是喜每天这样慢慢地步行，看着人类社会的百态走回离医院3公里的家。

“孟先生，好久不见了。”南羽还礼，缓缓走了过去。

“你有没有听说过？”年轻的农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这附近啊，原本是一大片坟场，听说是前些年那场灾中死的人没埋，全埋在了这个山坡下，连坟都没起，当时开荒，挖来了上百白骨。”

那个影没有注意到前小小的窝棚，目光一直看着遥远的地方，在声嘶力竭的长吼之后，蹒跚地向远走去，消失在了正在生成的雾中。

南羽取了一支玉箫，放在边奏起来。箫声清越飞扬，婉转畅，在夜空中飘，孟蜀听的微微闭上了双。微风过，箫声中忽然产生了变化，呜咽凄切，断续不成声，南羽及时停止了奏，叹息一声。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僵尸这怪最怕太，晚上来作恶，天一亮就要躲回棺材中去，所以它活动的时候不会离棺材太远了，不可能会从邻村跑到我们这边的，它总不能扛着棺材跑吧。”他自以为说了个笑话，自己嗤嗤笑起来，可是同伴们却谁也没附和他，大家的注意力还都在那只僵尸上。

“真有，你听！”

法师想到了什么，又揭开草席看看下面的尸，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些尸和他以前见过的僵尸害死的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为什么只有一只爪痕呢？难那只僵尸只有一条手臂？”

“你不信，我可在邻村亲看过那些尸，一个个不但被啃的七零八落，连血也全被光了。其中一个还是被扭断了脖死的，什么野兽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我们这一带可没有熊。而且村人们还说在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有个女人在树林中游，他本来以为是谁家的女来偷会情郎所以偷偷跟着，谁知走近了才发现那个女穿着一红的内衣，披散发，面惨白，正在冲着天空张着嘴，发“嘶嘶”的声音，又看见她的手指又长又尖，不住地在伸屈着。村人心里知她不是个人类，就悄悄地退了回去，幸好那个怪全神贯注地看着天没有发现他。他回到村中向家人和邻时说起这件事，大家全都不相信，有以为他夜里看的，有说他胡编的，可是几天之后，村里接连死人，大家才回忆起他说的话来，大家都认为那附近了僵尸，正在商量着请法师降伏呢。”

“你不敢去叫我去！”

半个月后，她光了上所有的钱才从王家的一个家丁中打听到，当时他们本没有买棺安葬秦素秋，而是抬到郊外，用草席卷着草草埋在了坟岗上。

“今年看来又有好收成。”年纪大一的农人敲着烟袋说。

村长一连声地答应着走了。

“啊…”他的惨叫声使同伴们快步向前跑来，于是他们全都看到了那个穿着肮脏残破的红衫，长发披在苍白的肌肤上的女僵尸…

知事情的始末后，银儿象疯了一样开始寻找秦素秋的遗。

“这个畜生是初九生成的，今天才二十六，短短十几天内它竟然连伤了十一条人命！”法师愤然地说“你们放心，我会除掉它的！”

年轻的农人说的真，连年长的农夫心里也发起来，他笑着说了句：“真的有怨气他们也该去找抛散他们尸骸的人，找不到咱们两个佃农上来的。”中这么说着，在黑夜中听到风声林涛、夜鸟啼鸣，野狗吠叫，加上远山冈上还保留着的那影影绰绰的坟，心中又有那个传闻，两个人都胆寒起来，又胡说了两句，都钻了窝棚。

“…别它！再不然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偷庄稼？”

这里遍地的荒草有半人多，地上坑洼不平，草丛中几只野狗在走动，它们因为吃多了死人，连珠都是红的，因为这个山冈上摆的死人太多，有时挖新尸坑时要挖了不小心就会刨旧尸来，为了不费埋两个人的力气，埋尸人挖的坑越来越浅，好多过浅的坑就被野狗、野狐之类的动挖来享用了，草丛间、坑洼间甚至还可以看见散的尸骸。

“行了，你们别在那里僵尸僵尸的了，这时辰走夜路，心里本来就忐忐忑忑的，你们说别的成不成。”

“你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在这地方，即使把当时的那几个家丁找来，又怎么可能找到秦素秋的埋之地。

风调雨顺地过了几年后，人们的生活中已经看不见年境不好的困苦。随着人烟逐渐稠密，不但那些曾经被荒芜过的田地重新恢复了生机，而且田地慢慢向外扩展，一些原本的荒山也被开垦了来。

他吓得一缩脖，小心翼翼地去看时，却见一只不知是狐还是犬的动跑了过去。他轻轻松气，一抬间，前不远却现了一个人影。一个披散着发的女站在一座荒坟后，双目直勾勾地看着他。

孟蜀向空中无言地举杯。

为了不太与众不同，南羽也撑起一把伞。

“嗯。”年轻的那个看来不说话，一边答应一边还在东张西望着。他的同伴看他不专心和自己说话，用烟袋开玩笑地敲敲他的手问：“瞅什么呢？是不是约了哪家姑娘，嫌我碍事了？”

两个农夫因为心里害怕谁也没有去看一外面是什么在发响动，片刻之后那个声音也就自己停止了。

“听你这么说好象真有其事，怪吓人的。他们村离我们村不到三里，万一这个僵尸跑到我们这里去就糟了。”

南羽拐了一条小巷，人声远去，雨声大了起来，她低看着脚下缓缓地走着，双注视的，是雨在积的小路上留下的涟漪和淌的痕迹，如果是青石铺的路的话，就更象故乡的觉了。陈旧开裂的柏油路在脚下伸延着，逐渐现了随风招摇的青草，开着的草地，伸展着枝冠的大树…

“哪有的事，别说，让我家的恶婆娘知了剥我的！”年轻的农人一边说一边还是四张望。

晚，晚风送，小山冈下的田地中，两个留在地小窝棚过夜的农人坐在地闲聊起来。

它的潜意识中告诉自己光是一很危险的事，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在中又觉

南羽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位病人，关上了灯，又在黑暗中独坐了一会才走办公室，她随和走廊上来往的同事打着招呼，穿过医院繁忙的人群走大门。

“那就别了，睡吧，睡吧。”

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年长的农夫也被传染了，跟着看起周围来问：“你看什么呢？”

其中一个中年男平时胆最小，被同伴们讲的事得心惊胆寒，又没法阻止他们说这些，只好加快了步走到众人前面。他胡思想着，一会想到妻自己留在家里，不知睡了没有，一会又想到故事中各的可怖情景，脚下一步一步浅的，越走越快，等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同伴们拉开了距离时，急忙停住了步等待。

“可怜呢，都是命苦的人，生前没过上好日也就罢了，死后还要曝尸荒野。”年长的农夫叹着，他也听过那件事，而且当时这块地的地主不但没有另外找地方掩埋这些白骨，反而命人全把他们抛在野外。

“月不可扫，客愁不可。”孟蜀和南羽之间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觉，彼此最能会对方的心情。他叹气站起了长剑，在草地上捷地舞动起来：“青天有月来几时？今要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法师，你看这是…”村长站在边，心焦地问。

红的纸伞，竹的伞骨，雨打在上面发与塑料伞、布伞显然不同的声响。也许有不合时宜，但南羽一直改变不了只撑这伞的习惯。

“好，好，不说僵尸了，上个月前村闹鬼的事你们听说过没有？听说啊…”夜的树林中，这一行五人在赶路，他们都是与邻村一人家有亲戚关系，今晚被请去喝百日酒的。两村之间相距不远，但有一座生满树的小山冈相隔，白天因为这座小山冈是两村间来往的必经之路，谁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但到了晚上，山冈上狐狸没，夜鸟啼鸣，零星的几座不知何年留下的孤坟隐现在长草之间，就让人难免心中不安了。这几个农人人多胆壮，故意相互讲些鬼怪、僵尸的传闻取乐。

后事，反而命令院上下，连她的名字都不许再提。

银儿哭的死去活来，直到她的丈夫把她扶了回去。

“邻村死了五个人了。”

“咔嚓”旁边树丛传来一声轻响。

“全靠法师了。”村长再三拜托着。近来僵尸在附近连连没，村里已经有七个人遇害，再这么下去这个小小的村本没法过日了。

空气变得越来越粘，云层终于承受不了分，雨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街上的行人纷纷取了早就预备好的雨。

法师把前的尸一一察看过，挥挥手让人把他们掩盖了起来，掐着手指，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南羽收伞回望，她现在已经站在了一大片山野中：视野尽青山连绵起伏，直到她脚下已经成了一个柔和线条的小山坡，坡下溪潺潺，周围是缀着无数野的草地其间生长了很多株大丽的树木。时间是夜里，天上月皓星疏，几抹淡淡的云痕抹在蓝的天空中，风轻轻拂着。一棵松树下摆着石几石凳，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个人看见南羽后，远远地对她举起了杯。

秦素秋死后，一些她生前好的文人雅士也打听、寻找过她的下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只有她的丫环银儿在自家的菜园中为她建了一座衣冠冢，在其他人的脑海中，她已经被渐渐忘却了。

南羽一笑，她举杯喝了一——真正论起泡茶的手段，倒是那个从来不喝茶的刘地最，没想到今天才知孟蜀也有一副好手艺。南羽眺望长空，轻轻叹息一声：“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过这么好的月亮了。”

小山冈上的坟荒冢，长草凄凄，狐嚎鬼哭中，就成了一代名秦素秋的最后归宿之地。

“别是有什么野兽没吧？我总不太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僵尸这玩意。”

另一个人说：“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说过，法师们除僵尸的方法之一就是趁着白天找到它的棺材，然后一把火烧掉它。”

“听说真的是僵尸，有人亲看见了。”

“听说从那以后这里就不净，常有人看见鬼火追人或者听见鬼哭…上次许大哥来看地就被鬼压，回去大大冷，折腾了好几天才好。说真的，今天让我来守夜，心里真有发。”

月如，茶香缭绕，英武少年、萧声缭绕…前的一切把南羽的思绪慢慢拉回了遥远的时空，遥远的地方…

“它走不远的，应该就在这山上，麻烦村长给我找几个人，跟我一起上山去――放心，中午光最盛，它动不了，也作不了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