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场的日到了，他不敢去镇见她。他觉得她会从他的睛中看他的秘密，看他对她的赞和鄙夷。

可是，屋里的林晓月看见他时，连声说你快走吧，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躺在床上，郑川又失眠了。他想到林晓月的影四游，直至现在坟墓边，可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见面呢？她的邮件也只是回忆往事，对他发去的询问却从不回答。她应该知他现在陷重重困惑之中，并且恐惧，她为什么不让他轻松呢？难这是对他们在下乡的第三年分手了的惩罚吗？正如她的邮件所讲的，那个难忘的冬夜过后，他们的亲密关系就中断了，但是，这是他的责任吗？

这天夜里，郑川在闭房门的卧室里给林晓月发邮件，电脑屏幕上的反光让他一阵阵。他持着写完邮件并向那个神秘邮箱发送过去。他讲了崔娟之死的真相，他到释然。至少，这个可怜的灵魂不会再以狰狞的面目现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郑川在一个早晨醒来时，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愚蠢的错误，他就向林晓月所在的生产队跑去。他跑过田埂，跑过石桥，好几里路一晃就跑到了。他推开林晓月的房门，大声说我来了我来了！

难这就是林晓月的灵魂为他忽隐忽现的缘由吗？在这个失眠之夜，郑川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心里念，晓月，你一定得给我回信，讲一讲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你直接现在我面前，如果你能讲话，我想和你说很多很多，如果你已不能发声音，也没有关系，我从你的睛里会知一切，像早年那样，不说话也能知对方的心思…

这就是冬夜相聚埋下的隐患。接下来的几天，郑川一直在矛盾和痛苦中。他一会儿想到林晓月冰清玉洁的样，一会儿这影又坍塌了，他只看见很脏的和膀胱，同时鼻孔中嗅到粪坑的气味…

42

有天晚上，谭小影照镜时被自己的面容吓着了，这是我吗？她一边端详着镜里的自己，一边在心里发着疑问。其实，人对自己的模样远不及别人清楚，这是因为人不能自己看见自己的缘故。

引起郑川将自己关在家里的原因非常隐秘。那个相聚的冬夜，讲故事到半夜时，林晓月让他陪她去竹林外边的茅厕方便。天很黑，一个人来真是害怕。他们到了茅厕外面，林晓月像影一样闪了去，他站在外面为她壮胆。他们之间只隔着一竹笆，他听见了她小便的声音。顿时，他到一从未有过的张、新奇以及到某隐秘的罪恶。他呼急促，仿佛要窒息似的。他用手捂着耳朵，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响，他还听见了一声打的声音。这是林晓月吗？不，林晓月是雅致而芬芳的，她的睛清澈见底，她的发上、衣服上的温馨气息让人陶醉。而此刻，这些异样的永不属于她的声音透过竹笆传来，和着粪坑里的气味，让他一下于崩溃之中。

它当初现过，这说明死者的灵魂真在这楼里来过吗？周玫更是长了一气，她说但愿死者不要再到24楼来了。

郑川回到自己的生产队，钻屋哭了一场。就这样，他们中断了往来。郑川后来去镇遇见过她，可她决地回避了，可见分手不是轻率之举。再后来，他们先后回到了城里，天各一方犹如天涯。

然而理是脆弱的，谭小影老要回忆起林晓月死时，她确实是第一个走近她边的人。她摸她的心，测她的呼，然后替她换上净衣服，跟着手推车送她去太平间。她想起曾经在报纸上看见的一条消息，一位英国科学家测定，人在死去的瞬间重减轻了10克，据称这减少的10克便是飞走的灵魂的重量。为此，她询问过她们医院里权威的医生，医生在决反对这说法后

当然，谭小影对自己产生不能确认的觉，她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受了某暗示后形成的。她努力对自己说，林晓月的灵魂了我的，这不过是郑川的一个梦罢了，我是学过医学的人，为什么要像民间老太太一样迷信呢？她努力回忆当初学人解剖的场面，打开颅打开后是些什么，她至今清清楚楚。所谓灵魂，它在哪里呢？它又怎么可能在人刚死的瞬间飞来，寄居到另一个人的里去呢？

郑川闭上，慢慢回忆起那个冬夜以后的事。他是在黎明时分离开林晓月的那座茅屋的，因为天亮再走容易被生产队的农民看见，这将使林晓月于被议论的漩涡中。他门时和林晓月约定，下一个赶场日，在镇的银杏树下碰，然后再一块儿度过赶场日的悠闲。

5天过后，赶场日到了，然而郑川却没有去镇上。他呆在自己的茅屋里，他来回走动，痛苦不堪。他知林晓月已经在银杏树下等他了，可是他不敢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