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醒过来，已是半夜，一睁见到金凤，她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意外。 “娘娘，”她泪涌“婢该死。”

徐太妃的心事，太后娘娘的旧事，刘大夫人的事，段拢月的情事，还有那些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朝廷秘事，就算你可以装作看不见，它们也会自动自觉的像暗不断涌动，直到将整个事态推向一个你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

“…”金凤无语。柴铁舟实在是夸大了她那恶作剧的威力。可是当年骄傲自负的柴铁舟和如今内敛沉的柴铁舟，的确不太像同一个人了。如今，柴铁舟俨然是多年前刘歇的姿态。

“可…”柴铁舟一脸的想不通，半晌拉平了眉，问“娘娘可看过这信中的内容？” “没有。” 柴铁舟舒了气。 “可是鱼长崖告诉过本那里是什么。”

何况风月，也不过只有十日。

人都变了，天似乎也该变了。而她始终困守中，如井底之蛙，看不清世事，也拿不了主意。

。 “怎么可能。”他说。

金凤听闻以后，二话没说，亲自去了朝门。 果然就是风月。

“…”柴铁舟无语，片刻又“娘娘知这是什么，还把它给臣下？” 金凤叹气：“本也是没有办法。” 柴铁舟凛然，中立刻多了几分敬意。

“娘娘，这是…这是…”他嘴打颤，连带着信纸也在他手里刷刷作响。 “这是鱼长崖给本的，叮嘱本要亲手给你。”

风月不过十日，已瘦成个包骨。在门外跪了一天，跪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见了金凤只哭了一声，便过去了。

“柴大人，你下去吧。”她嘱咐，想了想又“对了柴大人，告诉你一件事。” “娘娘请讲。” “你中状元那一年，恩荣宴上，的确是本命人掉了你的椅。”

直到浣衣局的事女官奉命采买，回的时候经过朝门，忽然发现那衣着简陋披散发的女极似从前皇后娘娘边的风月姑娘。浣衣局女官回来左思右想，终究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大着胆去禀了皇后娘娘。

金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也哈哈一笑：“怎么可能。”

柴铁舟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娘娘，有些事皇上不告诉您，正是为了您好。” 金凤垂了垂。她也知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可是这些事情，她却不能不去。

第二天金凤偶然碰见面圣的柴铁舟，便叫他停了一停。柴铁舟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似乎想隐瞒什么。大概是怕她盘问他如何监视她在威国公府的状况吧，金凤心想。

金凤彻底被吓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风月如何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境地。段云重虽被贬，却也不至于缺衣少。风月既是段云重的心宝，他又怎容她潦倒成这样？

说起来，刘大夫人的父亲正是当年段拢月府里的侍卫长，两人真说是青梅竹，也不为过。然而过去的事情只有当事人知，旁人无从碰。 有些东西是无法对人言的。

柴铁舟笑了：“娘娘得好。若没有摔那一跤，柴铁舟仍是个不知天地厚的蠢材。”

金凤哂笑：“柴大人，本跟你要一句实话。你和皇上，你们究竟在计划什么？贬斥闾王，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金凤叹息：“你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这丫向来没心没肺，或者是和段云重一起的苦日她过不惯了，又后悔了想回来？风月在床上跪着：“娘娘，云重他…他可能要造反！”

所幸风月只是积虑过度，且虚弱，并无大碍。金凤原想命人照看她，心中却似有一要的线牵扯着什么，终究还是自己坐在风月床前。人们来劝，她也不忍离去。

金凤命人去取了一方锦盒，郑重地将锦盒中的信封给柴铁舟。柴铁舟接过来，狐疑地展开，脸上立刻变了颜。

一个民女跑到门说想见皇后娘娘，这简直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听过的事情，侍卫自然是不可能通报的。若不怜惜那女有几分姿，只怕将她当刺客捕了也未可知。

第七天，浣衣局一名女官来报，说有一个民女在朝门前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了。这女不吃不喝，只哭着求侍卫通报，要见皇后娘娘。

金凤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而段云嶂，则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过了三天，无事。 再过了三天，又然无事。

她从前一直以为段拢月心中牵挂着太后娘娘，如今看来，倒是瞧错了。像段拢月这样的人，真正的隐秘心事，是半分也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