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愿意？即使他是一个穷光？” “我愿意。” 金凤默默地摸着桌角：“…你跟云重这事，真可以写话本里去了。” “娘娘！”

那都督府知事俸禄微薄，即使是以小民的用度计算，也不过将将能养活三四个人，再多，便没有了。段云重这一番下去，从前那样衣无忧挥金如土的日便离他远去了，莫说声犬，就是穿衣煮饭，都要自己亲自动手。穷些还在其次，这施恩一般的俸禄，对他而言，比贬为平民更加羞耻。

闾王段云重，好游逸，不思取，今又抗旨不遵，违制成婚，大失统。即日起削去一切爵位俸禄，降为平民。 这圣旨便如一个掌，当着天下人的面响亮地甩在徐太妃脸上。

良久，金凤终于叹气：“罢了，娘娘我也不趟这浑了。你要想清楚，倘若云重不是王爷，你还愿不愿跟着他？” “我愿意。”风月定地回答。 金凤的眶居然有微微的。

金凤去了太后的熙罗殿，又照着太后的吩咐，去徐太妃的芳罗殿看看。后对闾王的事情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女们照常工作，小内侍们照常奔跑。金凤走在去芳罗殿的路上，觉得整个后仿佛她的心一般，空落落的。她见不到段云嶂，这没什么，可是她似乎一次发觉，她不知段云嶂的心在哪里，在想什么。

这惩罚，比金凤预料的来得严酷得多。她以为段云嶂只是想给这个不太成的弟弟上一堂课，却不料段云嶂是将段云重彻底打落悬崖。她考虑了全的可能，却从未想过，也许，段云嶂是真的容不下段云重了。毕竟，段云重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也有可能取代段云嶂的人。无论谁想要打倒段云嶂，唯一的可能便是利用段云重，段云嶂退位。

三天后，民间便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有好事者还编了歌谣，全京城的孩都在兴致地传唱。“狼，有闾王，不学书，好游玩。一朝丧了富贵冠，良辰景奈何天。金不金，银不换，嫁人当嫁痴情汉。满目荣华皆粪土，冲冠一怒为红颜。”

徐太妃抬看了她一，神情倦怠：“太后让你来安我？不必了。” 金凤遂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臣妾也觉得不必了。太妃娘娘的心里，比谁都敞亮。”

金凤茫然。那日偶然一现的冰冷的觉忽然笼罩了她的全。少顷，她看了看那殿门上段云嶂手书的大字，自觉有些可笑，于是转离去。

不该是这样的。 金凤去找段云嶂，然而轩罗殿的殿门却闭着。小孙站在门前，神无奈却公事公办地说：

金凤语。 段云重若真是为了这个理由屈服，她也会看不起他的。

走芳罗殿，便看见徐太妃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荼蘼架下绣着什么东西，一针一针，杂地刺下去。

金凤没有完成徐太妃和太后代的事情，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搪过去。她寻摸着段云嶂那一怒不过是为了惩治一下徐太妃，免得她总为了一小事闹得天翻地覆。她了解段云嶂，也了解段云重，知他们兄弟二人情厚，段云嶂是绝不可能伤害段云重的事。

“娘娘，皇上说了，您要是来叙些夫妻情话的，就立刻请您去。您要是来为闾王爷说情的…” “怎么？” “就请您…原路返回…”小孙艰难地。

金凤忽然心中一凛，再要说什么事，徐太妃已经低下去。 “你走吧。” 金凤静立一会儿，只得默默离去。

徐太妃有些吃惊地看她，半晌嗤笑起来：“你倒是跟她有一些不一样。” “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太后。” 金凤愕然：“臣妾怎敢和太后相比？”

“你且宽一宽心，我觉得皇上也就是吓唬吓唬云重，真要贬了云重的爵位，削了云重的俸禄，皇上也未必舍得。”金凤安。

不料，事态的发展远远超了她的想象。 三日之期很快便过去了，在徐太妃的焦急和恐惧中，一纸圣旨将段云重的命运昭告天下。

“太妃娘娘。”金凤走过去，光在徐太妃手底下轻轻掠了一。她绣的是红艳艳的鸳鸯戏帕，绣工和手法和永福倒颇有些相似。金凤心里有一些柔。

“娘娘，他要是害怕，大可以不要我，直接去娶那个什么尚书小。”

金凤叹气。风月这丫，天真又别扭，有时恼人，有时气人，却能哄得段云重为她义无反顾，又哄得自己为她劳心劳力，真人也。

徐太妃笑笑：“这些漂亮话在我面前可以省了。我苦心这么多年，将好端端的儿教成一个纨绔，没想到，还是落到个这样的结果。”她看一金凤“你，连儿都没有。你的结果，未必会比我好。”

“娘娘，谢谢您。”风月扯着金凤的袖揩了揩角，又噎起来。

徐太妃立刻便去轩罗殿向段云嶂哭求，却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徐太妃又去找太后，通过太后又求了一回段云嶂，段云嶂终于勉显了一分仁慈之心，找遍了朝野上下，在大都督府找到了一个从八品的知事空缺，给段云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