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香扶了她走,她却又停下,回眸道:“明日臣妾就不过郁宁宫去了,想来娘娘的病也就好了。”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也不发作,只淡笑一声以作掩饰。
我忙跟着告退,到了外头,才听棠婕妤小声道:“娘娘,皇后娘娘真病了?”
贤妃只道:“皇后的事轮不到你我议论,走吧。”
棠婕妤又朝我看了一眼,才跟上贤妃的脚步。我在关雎宫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抬步跨下台阶。
今日贤妃引我来,不过也是为了牵出墨荷的事。此事皇后虽然嘴上不表态,我亦是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如何。总之,日后还是需小心的。
回去的路上,隔着一片花圃,远远地倒是瞧见元承灏。
他只顾抱着怀中的女子,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我。看着,似乎在笑。我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却是瞧见跟常公公立于一道的宫女无双。
这倒是叫我吃惊了,竟是年嫔啊。
那最不会讨好人的年嫔,被元承灏在光天化日下这么抱着,也难怪要将脸埋得如此低下了。
看来他脚上的伤是小事,才下了朝呢,就兴致勃勃地带着嫔妃来逛御花园了。我也不过去,径自绕道走来了。
汀雨给我带了本棋谱来,我闲来无事便翻着看。每一页,都会带给我新的惊奇,从没有想到这么小小的一盘棋也能有那么多奥妙在其中。
此后,连着半月都不曾见他过馨禾宫来。慧如宫也不常去,倒是各宫主子那边去的多了。去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瞧见棠婕妤,她腰际的金铃声也仿佛愈发地响亮了。
转眼,已入十月,正值深秋,天气越发地冷了。
元承灏果然在禹王封地的良田之上动工造桥,常公公取了圣旨来给太皇太后看的时候,各宫嫔妃们都还在郁宁宫说着话。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称道:“皇上真的长大了。”
皇后听了,不免小声道:“太皇太后,明年,真的会给皇上行冠礼么?”她是怕,皇上一行冠礼,太皇太后再也压不住他,再加上贤妃若是一举得男,她这个皇后就更加显得有名无实了。
殊不知,这一句话,触到了太皇太后的底线。她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半晌,才道:“皇后还是想着如何让自己的肚子争气一些!”
我心里却是高兴着,不为别的,就为他真的采用了我给他的法子。
安歧阳要入朝为官的事情也不再有人提起,听说太史令一位已经有人过去任职了。隔日芷楹郡主入宫的时候,专程来谢了我。
元非锦入宫的次数少了,我不知道是因为那次元承灏差点打了他,还是因为景王也在京的缘故。
偶尔,会瞧见杨将军,问及云眉,他总说是好的。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秋去冬来,日子蹉跎得飞快。
说来也奇怪,我竟怕冷起来,夜里了,需要抱着暖炉才能入睡。回想起那一日,元承灏还要我赤足站在风口上,每回想,每回都忍不住要哆嗦。定是那一次站怕了,让我现在想起风就觉得冷。
我无数次地想起将要入宫的姐姐,她在渝州的日子,不知该怎么挨过来?想必这一次,老爷和夫人定会看管得她极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跑了。
或者,她也根本不会再跑了。
那一日,安歧阳说,她说对不起我的话…
每每思及,总忍不住要润湿了眼眶。
十一月十三,离大选还有两日。
宫倾月必然也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我抱着暖炉坐在被窝里,汀雨进来添了灯油,小心地将灯罩罩上,才问:“娘娘晚膳用得少,现下可要吃点什么?”
我摇头,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
汀雨也不下去,在我床边站了会儿,才又道:“那奴婢伺候娘娘休息吧,今儿皇上过储钰宫姚妃娘娘那儿去了。”
她以为我是因为等元承灏才不睡的,摇头苦笑,哪里是为他呢?
是了,前几日就传来了消息,说他临幸嫔妃不再赐药了。太皇太后也没说什么。而我终于知道那时候他为何要跟太皇太后说,贤妃腹中怀的是皇子了。只有太皇太后坚信皇长子是由叶氏所出,才不会管其他的嫔妃们。
想起被太后赐了绝育药的那个美人,心下不免暗叹。
汀雨扶了我才躺下,便听得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