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肝胆相照 卫鞅三说秦孝公

十月二十日，栎yang城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将齐国稷下学gong的名士田常以上大夫的礼遇，安葬在城北高岗上。那一天，招贤馆三十六名士子为灵车执绋挽歌，秦国下大夫以上官员全bu送葬。在三丈高的坟墓堆起时，秦孝公亲自在墓前祭奠，并亲手为田常墓栽下了两棵栾树。

葬礼完毕，秦孝公没有回栎yang，带着车英直接到了渭水北岸的渡口。自平定戎狄叛luan后，他还没有视察过西bu。这次，他想在严冬到来之前乘船逆liu而上，到雍城以西看看。到得船上，秦孝公对车英吩咐“稍等一会儿。”站在船tou的车英指着北岸塬坡“君上，内史来了，两个人？”孝公笑dao：“就是等他们两个。半个时辰就完，误不了行程。”

塬坡小dao上，驰ma而来的正是景监和卫鞅。

三天以前，在请准田常葬礼事宜的时候，景监由招贤馆士子又拐弯抹角的提到了卫鞅。秦孝公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个景监，是教卫鞅迷住了？还是吃了卫鞅好chu1？这个人已经在书房里泡迂了，表面上颇有英风，实则是老气横秋，你还不死心？咄咄怪事！”景监退无可退，就直说了卫鞅那一番“君试臣以才，臣试君以明”的论理和珍奇chu手的比喻。秦孝公听了，又是沉默不语。他gan到卫鞅此说颇耐寻味，蓦然之间，又觉此人颇为蹊跷，何以每次都能找chu让他怦然心动的请见理由？若非有备而来，预谋而发，岂能如此？沉yin有顷，他悠然笑dao：“好吧，就再见卫鞅一次，看看他揣了多少劣货？”

秋霜已起，渭水两岸草木枯黄。渡口停泊着一条高桅黑帆的官船，遥遥可见甲板上凉棚状的船亭中有长案木几。景监和卫鞅来到岸边，将ma拴好，走向官船。景监低声dao：“鞅兄，我再说一次，君上所以在船上见你，是想到西地查访民情。这次不行，你就只有回魏国了。”卫鞅笑着点点tou，俩人便踏上宽宽的木板上船。

车英在船口迎候，拱手笑dao：“内史、先生，这厢请。”将两人让到船亭坐定。

秦孝公见二人上船，便从船舱来到船亭，景监卫鞅一起zuo礼“参见君上。”

秦孝公笑dao：“不必多礼，我等边走边谈吧。”转shen对车英吩咐“开船西上。”

车英令下，浆手们一声呼喝“起船——”官船便悠悠离岸，缓缓西上。

渭水河面宽阔，清波滔滔，水shen无险，端的是罕见的良xing航dao。要是在魏国，这样的水dao一定是樯桅林立船只如梭。可yan下的渭水河面却是冷冷清清，偶有小船驶过，也只是衣衫破旧的打鱼人。茫茫水面，竟然看不到一只装载货wu的商船。

卫鞅凝视着河面，发chu一声喟然长叹。

秦孝公dao：“先生两次言三dao，虽不合秦国，然先生之博学多识，我已gan同shen受。嬴渠梁意yu请先生任招贤馆掌事，职同下大夫，不知先生肯屈就否？”

卫鞅仿佛没有听见秦孝公的话，他望着清冷的河面，缓缓说dao：“渭水滔滔，河面宽阔，在秦境内无有险阻，乃天赐佳水也。何以秦据渭水数百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关中川dao，土地平坦，沃野千里，天下所无，何以在秦数百年，却荒芜薄收，民陷饥困？”

景监一怔，生怕卫鞅又迂阔起来，仔细一听，都在实chu1，便不再言语。秦孝公则不动声se的沉默着，他想听听这个蹊跷的博学之士还能说chu什么来。卫鞅也似乎并没有注意秦孝公和景监的沉默，他继续面河问dao：“秦地民众朴实厚重，又化进戎狄bu族尽百万，尚武之风shen植朝野。秦国却何以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jing1锐之师？”

景监高兴cha话：“先生所问，正是君上日夜所思之大事。先生大计何在？”

秦孝公目光锐利的盯住卫鞅背影，向景监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他。

卫鞅转过shen来正视着秦孝公dao：“方今天下列国争雄，国力消长为兴亡gen本。何谓国力？其一，人口众多，民家富庶，田业兴旺。其二，国库充盈，财货粮食经得起连年大战与天灾饥荒之消耗。其三，民众与国府同心，举国凝聚如臂使指。其四，法令稳定，国内无动dang人祸。其五，甲兵qiang盛，铁骑jing1良。有此五者，方堪称qiang国。而目下之秦国，五无其一。地小民少，田业凋敝；国库空虚，无积年之粮；民治松散，国府控缰乏力；内政法令，因循旧制；举国之兵，不到十万，尚是残破老旧之师。如此秦国，隐患无穷，但有大战，便是灭ding之灾。君上以为然否？”

秦孝公微微一笑“如此一无是chu1，却如何改变？王dao？无为？仁政？”

景监看话题已经入港，正在高兴，却听国君话音不对，着急dao：“不行不行，那都是亡国之dao，先生岂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