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却也无人反对。圈外的首席官师赵嶂便冷冷道:“王命有定,如何考校听任纲成君做主,先生客套甚来,开始便了。”
吕不韦微微一笑便道:“诸位公子,今日文考共十题。三题起首,不能答三题者作罢;连答三题者,问满十题。能答八题者,再行考核武学。听得明白么?”
“明白。”公子们或回答或点头,神色各异。
吕不韦从袖中抽出了一个软皮袋打开,在石案上摆开了一排羊皮纸条,转身对家老低声吩咐了几句,家老便高声道:“诸位公子听我宣点,点到者上前答问。点名之法:以二十岁为中界,一大一小轮流。第一位,八公子杜!”
二十岁的嬴杜白嫩俊秀,面色通红地走到了吕不韦案前。吕不韦指着案上的一排羊皮纸条道:“公子任选三张。”嬴杜很是新奇,反复摸索一阵抽定了三张递上。吕不韦接过,展开一张高声念道:“问曰:秦国人口几何?土地几何?郡县几多?”
骤然之间,庭院一阵寂静又一阵哄然,见嬴杜抓耳挠腮的难堪模样,庭院终是人人默然禁声。在出奇的静中,嬴杜红着脸期期艾艾道:“这,这,是否,有土一成,有众一旅?”话方落点,庭院便是一阵哄然大笑,便听一位公主笑叫:“哟!秦国几时成夏少康也!”哄笑声中,嬴杜却是恼羞成怒:“笑甚!《尚书》所载,何错之有!”转头便道“不知道,下问了。”
吕不韦便又展开一张:“二问曰:目下天下邦国几多?七战国以土地多寡排列,次序如何?”在满庭院一片窃窃声中,嬴杜又是面色胀红:“官师只讲《诗》《书》,几时教得这些琐碎了!”吕不韦却是不动声色,又打开一张羊皮纸条:“三问曰:秦国律法几多?总纲何在?”嬴杜面色煞白,额头竟是涔涔冒汗,情急大喊一声:“律法问廷尉!关我甚事!”
家老上前两步躬身道:“请公子退下。”嬴杜气咻咻地大袖一甩:“鸟!这也叫考校?”便昂昂大步去了。家老受命执法,面色顿时尴尬。吕不韦却笑着摆摆手,示意家老少安毋躁,回头便道:“在座诸位王孙公子,谁能答上此三问?”连问三遍,竟是无人应声。
“我有话说!”前排嬴傒大步上前。
“公子能答得三问?”吕不韦笑容可掬。
“不!我答不得三问。”嬴傒愤激高声“足下此等考校,居心叵测!我等王孙公子,非官非吏,六艺修业,兼习骑射,何须通晓此等微末之学!大秦以耕战立国,或考校六艺学业,或考校骑射剑术,皆为正道也。不想今日考校,却搬出寻常官吏之雕虫小技,不言大道,不习矛戈,我等不服!”
“对!我等不服!”十多个成人王孙立即跟上,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