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什么把戏。
"云姐姐,你找我!"
此时此刻,武瑛云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梨花木大敞椅上,敞椅后面是紫檀雕花山水人物三折扇大背屏,身上穿的是一袭石青色撒花金丝绣宫装,梳端庄旗髻,雍容而华贵,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派璀璨的月华光辉里,不禁让人生出相形见绌之感。
"坐!"武瑛云摆手,朝刚踏进殿门的少女示意了一个动作。
袭香毫不掩饰眼睛里的赞叹和羡慕,然后轻快地坐到她的下垂手,浑然不知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姐姐穿得这么漂亮,可是要将宫里的其他姐姐都比下去了。我刚刚在殿里绣了几件小东西,来得着急就忘了拿过来,待会儿让奴婢给姐姐送来。里面有一件绣囊正好也是石青色的,刚好配着姐姐这一身装束。"她献宝一般絮絮叨叨地说完,大概是觉得口渴,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连闻都不闻一下就一饮而尽。
武瑛云静静地盯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并未说话。
有着丽颜明眸的少女,总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仿若含情,小鹿般楚楚动人。在钟粹宫里待了几个月,刚跻身后宫不久,做事永远是颠三倒四、甚是粗心。就连第一次侍寝时,都忘记跟内务府的太监报备时辰,还是她这个过来人替她想到做到。然而相处得久了,自己竟然忘了,她也是上三旗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儿。同时也忘了,她在钟粹宫接受教习时,怎样欺负过那些出身下等的秀女…
"这一声声'姐姐',叫得可真是动听啊。可背地里做些什么事情,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
袭香一怔,"姐姐…"
"事到如今,怎么还想装傻么?"武瑛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眸若冷泉凛寒,"两日前,你是特地带着小公主去御花园里等勤太妃的吧?还故意先走开,让小公主坐在高高的雕栏上,好在太妃娘娘面前演一出苦情戏。本宫真是不懂,提拔你进后宫的是本宫,待你推心置腹的也是本宫。李倾婉不过是一个打入北五所的废妃,何劳你费尽心力,也要为她求情呢?"
"云姐姐,我…"袭香听她说完一席话,却是震惊般瞪大眼睛,随即眸子里蓄满了泪。
"怎么,被本宫拆穿了心思,害怕了,还是觉得羞愧?"
武瑛云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心底的愠怒更胜。就是这楚楚可怜、懵懵懂懂的虚假表象,竟连她都被蒙蔽了。还想着今后要好好扶植她,等自己年老色衰时,在宫里面也能有个依仗。可惜,却是瞎了眼睛!
"云姐姐,我没有故意那么做啊。那天是恰巧碰上勤太妃,看到小公主坐在栏杆上面,我的魂儿都快吓没了,也不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太妃娘娘…"
"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武瑛云狠狠一甩手,将桌案上的盘盏统统扫落在地,而后起身,怒气冲冲地一把拽起她的衣领,"就算你再蠢钝无知,也应该知道这宫里面是一山不容二虎。我跟婉嫔是死对头,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关进冷宫,你现在却要替她求情?"
袭香惊愕地张大嘴,嘴里仿佛塞进了一个团子,"我…我并不知道啊,原来是姐姐…"
"以前不知道,现在本宫就告诉你——当初婉嫔利用小公主陷害本宫,险些让小公主丧命,太妃娘娘知其歹毒心肠,才下令将她打入北五所冷宫的。现在风平狼静了,凭你一介刚晋封的小小贵人,就想力挽狂澜,救她脱离苦海,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袭香哆嗦着肩膀,声泪俱下,"姐姐,我当时只是觉得小公主太可怜了,真的不是有意拆姐姐的台,姐姐饶了我…"
武瑛云没有松开攥着她衣领的手,反而伸出另一只手,状似轻柔地抚摸着那张绸缎般腻滑的脸颊,"你可是本宫的好妹妹呢…本宫亲手将你带进后宫,怎么会对你有所记恨呢?不过,既然你那么心疼小公主,索性就搬来跟本宫一起住吧!长春宫里空旷寂寞,妹妹在咸福宫里与姐姐做伴,从此照料小公主的日常起居,才不枉费太妃娘娘的托付啊!"
近在咫尺的面容,笑靥如花,袭香却打了个寒战,凄楚地咬着唇,点头再点头。
(3)
晨曦的露水还没干,淡淡薄雾中满院子的花叶簌簌。还未到辰时,莲心和玉漱就早早起来干活了。西苑里,几匹布帛和挂缎都洗好了,一道道挂在架子上,到处飘着皂荚的清新味道,另一边却还有一厚摞需要洗。
一转眼,在辛者库已经度过小半月,比起在钟粹宫里的教习时日,自然是卑微清苦,却也远离了钩心斗角的中心,只剩下一小撮人整日的吵吵闹闹。就如现在,莲心在院子里将刚洗好的布料挂起来,另一边,玉漱却跟其他几个宫婢在吵嘴,玉漱的嗓音本就又尖又亮,一喊起来,盖过了其他人。
"昨晚我的床铺上湿了一大块,是不是你们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