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带着玉漱来，望都是三三两两围拢在一起的小太监，手里捧着西瓜，吃得满嘴淌，不由皱眉重重地咳嗽了两下，呵斥着。

御园、元殿、静怡轩等，都是阅选秀女的场所。因着阁里每日还有大堆政事要理，内务府便据各旗参选秀女的数量多少行搭，一般每隔几日只安排两个旗，以供皇上阅看。

"领侍大人。"

倘若不是莲心跟她说过在御园的事，真要以为这位婉嫔娘娘是多么的和善宽厚。她仅是一个刚门的秀女，而她则是在上的后妃，不但以礼相待，而且待若姊妹。

他刚将牌放好，后就响起了一咳嗽声。

"本知你是寒微家世的女儿，这些金你拿着。闱这个地方，讲究的不仅是容貌和品行，更要有机会。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李庆喜吓了一，在他门之前，赶拿袖挡住后的锦屉，朝着他一行礼，"才给苏公公请安。"

李倾婉轻轻一叹，伸手将她扶起来，"你终归是太年轻。不知在里边一向是这样，只要你彩，只要你比旁人优秀，就会遭到无止无休的指摘和责难，更甚者，是谋算和陷害。本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怎么会不懂呢。"

"天这么，你们还闷在这里埋苦啊！"尖细的声音响起，小太监们朝着门望去，却是李庆喜笑容可掬地走了来，后还跟着四个小太监，怀里都抱着一枚又大又圆的西瓜，像是冰镇过，瓜上还冒着白霜。

冰雁领命，轻步上前，给玉漱一枚金丝锦缎的袋。袋用丝绦扎，但仍可见里面装着满满的金，黄澄澄，闪烁着一波波的碎光。

这时，李倾婉握着她的手，指尖一抚摸着她的手臂，"手比柔夷，肤若凝脂…这么，真是能掐一汪儿来。"

钟粹里的诸女，都在心里打起算盘——倘若要等着上自己所在的旗籍，要上自己去待选，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于是那些家世好的，就开始四托人；那些家底厚的，都在着手四打。

李倾婉瞧见她的神，不禁扑哧一下笑了，"瞧妹妹，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儿啊。倘若以后遇见皇上，这般忸怩放不开，可怎生是好？"

玉漱低着，却是听得动容。

玉漱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绣袋，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算是看来了，整个内务府，你们才是最辛苦的人。得，今儿太妃娘娘赏了几个西瓜过来，我给抬到门了，赶去吃一解解暑吧。"李庆喜说罢，吩咐将西瓜放下。

直到今时，被阅看过的还只是镶蓝旗和正红旗的秀女，名讳选其中十之二三，在元殿里行复选。却是并无一人被留下。而且在回来禀报消息的婢得知，皇上兴致甚是不，几乎不参与，都是勤太妃在主持。据说在这次以后，还要将下一次的选推到半月之后。

"能得娘娘如此宽容恤，婢何德何能…"

李倾婉说罢，目光莫测地落在她的脸上，"玉漱，本是因为很喜你，才跟你说这些话，才希望你能留下。可明白么？"

这回李倾婉却并未拦着她，只给了冰雁一个示意。

敬事房里的太监们都认得他，是都虞司的总大太监。众人此时正得不行，听他说完，无不喜望外，纷纷朝着李庆喜谢。李庆喜摆摆手，示意他们到门拿西瓜刀，切分冰凉凉的西瓜吃。

玉漱低着，没说话。

苏培盛是敬事房正四品的总，官衔至殿监督领侍，负责掌整个内务府的事宜。内务府各司各院的太监和人都要听从他的调度，并辖三大殿的日常起居。位居中宦官之首。与那些在中苦熬多年而不得升迁的老太监总相比，未至而立之年，年轻气盛，亦年轻有为，仕途正是如日中天。

门槛边的太监们见到他，都不敢吃了，梗着脖，噤声垂首。

玉漱的脸有些红，赧然地咬。

"你说这话可就错了。"李倾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是秀女，了，就是这里的人，是皇上的人。但一日未曾通过复试，确定被最终留牌，还是有可能会被送去。本瞧着你天资极好，生得又漂亮，倘若不能留在里，不就太可惜了么！"

李庆喜不动声地绕过众人踏屋里，背对着门，见四周无人看着，迅速将那些牌翻过来看，然后挑其中一块，放在了锦屉正中间最显的地方。

"承蒙娘娘看得起，婢…愿追随娘娘在后。"玉漱低声说完，再一次跪在地上。

苏培盛没理旁人，只闲闲地看了李庆喜两，而后似笑非笑地："这两天，咱家听闻李公公的神儿可是不太好，怎么也不找

玉漱闻言，有些惶恐，"婉嫔娘娘，婢只是一介秀女，万分不敢存那心思。"

暗中捣鬼？"

申时刚至，敬事房里的太监们结束了午膳，都在继续忙着整理后妃嫔们的绿牌。桌案前整整齐齐摆着一大摞文书，上面的字却很少，是早前的小太监记录的皇帝幸某个妃嫔的事宜，手抄本，还要誊写造册，等写好了，手抄本即要焚毁。

明间开门的屋里，宽敞整洁。最靠近西墙的桌案上，摆着一个七尺见方的锦屉。屉里码放着一枚又一枚香木牌，牌拴着绿的丝绦，扣着放。那牌，后的人再熟悉不过，下面压的可都是每个将要安排御皇上的后妃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