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尸还乡

四叔曹鼎给曹cao2的第一印象是潇洒倜傥，当年他在谯县家乡蹴鞠的那一幕永远印在曹cao2脑子里。他一动一静透着洒脱，似乎张扬的活力从未因为年龄的增长而磨灭。当然，除了这zhong气派之外他还是一个贪婪跋扈的人。在曹cao2的记忆里，从未有人像他那样，贪得光明正大，跋扈得毫无忌惮。

可是现在呢…曹鼎就一动不动停在当院中。刚刚从洛yang天牢运chu来的尸ti，衣服破烂得像个街tou乞丐。原本富态雍容的宽额大脸已经蒙上了一层惨灰，稀疏焦黄的tou发如枯草般松散开着，嘴chun几乎成了迸裂的白纸…他再不能对别人大呼小叫了，再不能把手伸向金钱和女人了，当然也不能和侄子们一起说笑蹴鞠了。

曹洪亲手为他的伯父脱下囚衣。曹鼎shen上伤痕累累，有些是ca伤，有些是磕伤，还有一些明显是pi鞭chou的，令人发指的是他右手的指甲竟然全bu脱落！

“混dan！”曹洪一拳打在停尸的板子上“这绝不是抱病而亡，是被他们活活折磨死的！”

曹cao2瞥了一yan那只布满血痂形态扭曲的手后，觉得一阵眩yun，赶jin把脸转开了：“太过分了…即便他老人家有罪，也不能这样对待他呀。刑不上大夫，他们不懂吗？”

曹嵩此刻坐在堂屋里，惆怅地闭yan倚着桌案，听到儿子问话，抬手nie了nie眉心：“这不是朝廷的法度，恐怕是段颎吩咐人干的。”

“那老贼落井下石？”曹cao2怒火中烧。

曹嵩睁开他那布满血丝的yan睛：“没办法，他们说是病死的就是病死的。对罪人而言，哪还有什么天理？当年陈蕃被宦官luan拳打死，记得官簿也只不过是‘下狱死’三个字。段颎如今炙手可热，谁也奈何不了他。要怪只怪我们当初不该与他翻脸，招惹了这条恶狼。”他看了一yan呆坐在一旁的曹炽“我糊涂啊…要是当初听你一句劝，老四何至于有今天呢？”

曹炽对他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更确切地讲，这些天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他发髻蓬松呆坐在那里，两只yan睛瞪得像一对铃铛，神se充满了恐惧，大家的话一句都没能钻进他的脑子里。他就始终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恰似一ju没有灵魂的空壳。

曹cao2突然觉得这座破房子里的气氛十分恐怖：堂外躺着一ju尸ti，堂内坐着一个活死人！父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熬过这几天的。

曹洪ca拭着曹鼎的尸ti，用一块shi布抹去血迹和污痕。ca着ca着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我受不了…这帮禽兽！”随着喊叫，他竟从曹鼎肋下chouchu一支两寸多的钢针来！

“妈的！决不能便宜姓段的。”曹洪叫嚣着bachu佩剑“我要将王甫、段颎这两个老贼千刀万剐！”

一直没有cha话的夏侯惇见状，赶忙起shen夺过他的剑，抚着他的背安wei。曹cao2再也看不下去了：“爹爹，咱们回乡吧！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回去给二叔看病。”

曹嵩摇摇tou：“我不能走。”

“走吧，再这样下去，孩儿怕您受不了。天也越来越冷了。”

“我没事。”曹嵩chuan了口大气。

“您这又何苦呢？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不是放不开，是没有退路了。咱们曹家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绝不能因为宋家的牵连一个跟tou栽下去。真要是不能官复原职，后辈还指望谁？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儿孙呀！”曹嵩一咬牙“我不能走，绝对不能走，我要把咱们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您有什么办法吗？”

“曹节…现在只有靠曹节了，我得设法买通曹节，让他帮咱们洗脱罪名官复原职。”

曹cao2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父亲原指望脚踏两只船，一边和宋氏结亲，一边党附王甫。谁料到最后宋氏覆灭、王甫反目，落得个双脚踩空。可被王甫害了还不算完，他又要去ba结另一个大宦官曹节，二次yun痔献媚，再受屈辱。虽说是为了后辈儿孙，但这样不顾廉耻的chu卖脸面，真的值得吗？

这时楼异和秦宜禄回来了，曹鼎的棺椁已经置备妥当。曹嵩点点toudao：“孟德，明天你们仨还有楼异带着尸ti走，把宜禄给我留下。这小子能说会dao脑子快，我各chu1走动还用得着他。”

曹cao2见他如此jian定，也知dao阻止不了，看看痴呆的曹炽，dao：“二叔也随我们回去吧，他这个样子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回到家见见儿子，他可能还能恢复。”

不知dao为什么，曹嵩用一zhong厌恶的yan光瞅着曹炽，好半天才冷笑dao：“如此也还…你二叔一辈子谨慎小心，到tou来却还是获罪罢官九死一生，他这是吓傻了！这病治不了。”他说这话的口气不是同情，而是挖苦。

曹cao2浑然不觉，仅仅安weidao：“没关系，咱们死ma权作活ma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