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一阵悠扬的诵声传来，是屈原的《离》。曹驻足倾听，那华丽的辞藻加之抑扬顿挫的声音实在是，一定是弟弟！他顺着声音去寻，果然到了弟弟房前，还是当时兄弟俩共住的那间房。

曹嵩将两个箱盖上，又挂上锁锁好，才：“依我之见，这两箱东西你一件都不要动，索连东西带箱都赠与王甫、曹节。只有买通这两个阉人才可保平安。”

“还是京官呀…”曹鼎从箱中捡一只孔雀投壶来，把玩着：“真想不到，我一个尚书竟然能受此礼遇。”

“考我朝故事，自从孝安皇帝以来，外戚、宦官多有争执。当今皇上赖王甫、曹节等铲除窦武才得正位，阉人之势盘错节固。想那扶风宋氏虽门第贵，却无而为皇后，自不固，只有大举提保举亲信，所以似你这等资历的人才得以省中供职。可是你尚未上任就先得此等馈赠，还想在家乡修建田庄，这不是正在王甫他们的霉上吗？”

曹一笑，心：“还是这等怪脾气，准是把我当成下人了。”

“可惜？不舍这笔横财，你就得不了平安，不好还会连累到我。如今什么年月，不给王甫、曹节送钱，官能坐得稳吗？看长远一，以后来钱的还多着呢，不要因为这些钱财坏了前程。”

他探手扬起纱帘观看。曹德正背对着他摇晃脑读书，似乎听见些动静，把书一撂，也不回抱怨：“怎么连老规矩都忘了？我读书的时候任何人不许来扰！有事一会儿再讲。”

曹瞧他们聊得投机，不声不响起了书房。他觉得这四年里父亲一儿都没变，关心的仅仅是家族前程和仕途走向。如今为大鸿胪，位列九卿却还是只想着职责以外的事情。加之方才他对自己答不理，更添了一分寒意，便不再听他们说话，慢慢踱了后院。

“这就对了！”曹嵩拉起曹鼎的手，把钥匙到他手里“从今往后，我与王甫、曹节周旋，你和宋酆虚与委蛇，宦官和外戚都要顾及。咱们脚踏两只船！”

“你又见识短了。不收这些东西，那些结你的官员怎么好安心呢？他们反过来还会咬你。”

“嗯。”曹德一扑在他怀里：“哥哥啊…你可回来了…德儿梦都想你。爹爹他好狠心啊…你总算回来了…”说罢便泣不成声了。

曹鼎一咬牙：“我听你的。”

曹拍着弟弟的背，也下了泪。这一刻他总算是确定：到家了，真的到家了…

他也不说话，迈步走了去，接着弟弟的词句：“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纷吾既有此内兮，又重之以修能。”

曹鼎听他这么说，便把投壶一丢：“请兄长指教，弟愿闻其详。”

曹鼎有些糊涂了：“那您说我现在该如何？”

“你错了，受此礼遇不是因为你加官晋爵，而是因为你是宋氏姻亲。”曹嵩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月满则亏，满则溢。你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孝敬，可就离倒霉不远了。”

曹鼎茅顿开，又觉得不对：“既然如此，兄长就不该代我收受这么多东西。”

是在京各署台掾属送给你的东西。你还没来，就由我代为收纳了。”

曹鼎面有难，他实在有些舍不得这两箱盖的宝：“可惜了…”

曹德诧异地回过来。曹发觉他长大了，四年的光景这个小胖已经落得一表人才了，相貌实比自己俊得多。见他未认自己，又说：“德儿，四年不见，你好比那屈原，可谓内修能啊！”曹德手中的书砰的一声落地，里顿时闪了泪光，喜望外地：“你是…阿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