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了。’迟迟说：‘你就好，你死了。我还活着。’将缺眉淡淡的抹好；迟迟临照的将一双吊吊堕堕的小脚抱上来。人世的事情，很多都经历过，只有这一件事情，只有这一次；她的手背无名的胀成毒蛇；她眉之下中央有一湖底绿，不是苔却密密密密的生长；她看不清楚了这个她极为熟习的世界渐渐凝结不透光；她脸上扑满了蜘蛛网这么快，一个晚上她脸上就可以黏着苍蝇和昆虫世界；她转过去背后是黑暗前都是黑暗，只有她的眉眉，发着白石微微的的光；她老了。第一次她经历老与败坏，清清楚楚的她长小的脚慢慢枯萎。

不是那么复杂。‘你搬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我和你脱离母女关系。’火随手拿起细瓷小玫瑰玲珑盒，铿的敲在地上，她母亲的影碎在绿惨惨的想像的暗光里面。火想起，她母亲已经老皱皱不再是她前那个采亮女。‘你可不要再我。你闭嘴不要再我。’

七月火，日迟迟。那么昏昏惨嚘嚘，日有之，彼月而微，火午夜在油暗暗腻黏黏的厨房喝一杯蓝森森的冷，抬就见到她母亲，黯绿如尸血的翡翠戒指在夜光里微微扬动。‘我看你你发掉得那么厉害。你去看医生。’火全冰凉，那杯已经变了冰蓝石，那么蓝不透光但切割得重重复复，一面观照另一面以为是大千世界。‘你以为你所看到的，有多复杂。’不是那么复杂，冰蓝石的切割面，不过是二十八面，前后左右，每面有七。

这些事情总会发生微如何说当初。当初日之为。星陨如雨。陨石于宋五。六鹢飞。当初从来没姊妹她闭上见到七仙临照

３

星空有甚么不同；暗香只是觉得光光凉凉。总有人那么像在布拉格歌剧院一条停车场外的无人通，暗香在没有开灯的灰蓝车之间走过，停了停觉得上有天堂金黄——如果有天堂如果我还想念你，想念的颜一定是淡淡的金黄——那不是灯。暗香原来了一个她在布拉格的梦。她在新德里金里金的密焗房间，汗一滴一滴的下来，她的了铃肤散发咖喱檀香气息。‘请来。’她说了无数次并且知他们了来就不肯再去。直至动的发生，躁动。黑黑的檀香脸你是不是喀什米尔人；我有没有见过你你很熟；你没有见过我但我知脸少而人多；但总有没有见过的譬如微膻气味你吃的吗。‘请修理我的空调。很。’‘女士你有啤酒吗。’‘女士你真是丽。’‘到此为止请离去。’汗涔涔腾腾缠上来是一条死蟒。暗香一拨已经是蠕蠕的、昨日遗下的。是谁暗香怔怔的对着一摊发臭的千亿虫；我在甚么地方我在日本大阪，门后挂着日本男的淡黄布布莉雨衣。没下雨我只是很冷指尖微微颠动。‘送你回酒店谈谈我们的捐助合约。你住房吧房有办公室。’‘暗香小你有啤酒吗。’‘暗香小你真丽。’‘暗香小你想要我同意那张合约吗。’暗香提着布布莉雨衣没说：‘到此为止请离去。’。男自己打开拉炼自己掏他的小玩意来玩玩，啊哟啊哟小川先生你实在太客气了。暗香微微转过脸去见到了微光淡黄，或者是月亮新生或者是她想像中天堂的思念；而天堂从来是没有的思念也无从思念。暗香在布拉格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走过歌剧院外无人的停车场地下，见到了金黄的圣圣母晶烛光她便说：‘我明白。’‘这些事情总会发生。’

原来来到此时此地都有第一次；第一次的最后一次。迟迟说‘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但对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历久的事情’。

４

迟迟关上窗毕竟是夏天，打开了空调。她的男人离开已经整整一个枝闹盛的季节。她坐在女监一样的小铁床上，脚的吊着。迟迟说‘整个世界都浮起来’，她的脚愈来愈小，红枣一样小小的吊着凉凉的如果望一望就可以堕下去——原来人老了脚是会长小的。

岁那一年，她母亲告诉她：苍蝇吃屎屎吃屎，人没甚么事好人不过是吃饭痾屎，坏人就好坏人吃屎屙饭像你阿爸。

微暗香，隐而不言。天有三垣二十八宿。微梦见天崩，梦见彗星北斗，梦占解是宅不安、忧死丧。微前生是蓝蛾并且有七只姊妹蛾，圆圆扑扑的扬动短小的蓝翼，飞了没有火的光之际。她总是觉得七姊妹的手手脚脚眉眉，就在她上生长；她已经活过好多生活，曾经是细青、细月、细玉、细容、细眉、细凉、细细；她有过所有的脸容、相似的但不尽相同的、桃的脸；她听过的关于杀父恋母的故事她都曾经经过，无法再令她惊动；除了星卜卦术她无法解释世事的重复与熟悉；东方七宿是苍龙、西方七宿是白虎、南方七宿是朱雀、北方七宿是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