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上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就是否撵走她悄声争论起来。大分人说光线那么暗，面孔都看不清，万一真是谁的熟人，撵错了人以后多尴尬。一小分人持要揭示她的真实份，认为她说不定错了桌，看错了朋友，抛错了情分，黑灯瞎火的，扰冤案来，就麻烦了。我们接耳时，姑娘毫不察觉，从容地用染着蔻丹的手指尖起鱼，往涂着膏的嘴里送去。渐渐的鱼只剩下一个，一个尾，一条长长的骨架了。想从上面起来第一要睛好，第二要耐心。这两条看来姑娘都备。我们都静下来，听那个主张揭秘的人说：“小你大概坐错桌了吧？我们这个桌上的人一致否认认识你。”姑娘看了周围一，大睛波光粼粼。她说她绝对没有坐错地方。“那你是跟谁来的呢？”她看了左边又看右边，似乎带她来的人把她丢在这里跑了。我们发现她不如刚才那么从容了，有一慌和窘迫。我们这位朋友又对她说，在如此光线昏暗的地方，坐错桌也在所难免，及时纠正就是了。姑娘不说话，也停止吃喝了。另一个说既然是坐错了地方，就请离开吧。姑娘看了所有人一下，样有些可怜，像是想找个人为她求求情。女们不忍心了，小声说算了吧，她能吃多少喝多少。男人们却原则定，认为问题不在于吃喝。大家都沉默下来，情形对姑娘可谓残酷。又有一个人说：“小，真对不起你。你看我们记实在很坏，谁也想不起和你过朋友。只好再见啦。”

据说在阿布贾混这类酒会餐会的人并不鲜见。是因为尼日利亚收太低，人们想吃免费菜喝免费酒，便现了这现象。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找不到解答。我们中有人说，也许当地女人想结外国人以脱离这个贫穷的国家，便设法各聚会。试想那个漂亮姑娘常常装扮一新，闯陌生人群，靠几杯酒壮胆，随时冒着牺牲尊严的危险，寻找一份渺小得几乎不存在的机会，是容易的吗？实在太难为她了。得益于鱼吧的昏暗，姑娘的面目至少没有被赤揭示来，给她以后潜其他聚会保留了余地。从那以后，再去昏暗的鱼吧，大家都左右看看，别又糊里糊涂替一个陌生的貌女付了账。

有人的名字。

姑娘从窘迫变得惊讶，又变得悲哀。她简直不能相信，天下会有如此吝啬的一群人，吃都吃了一半了，还要请她离席。吝啬不说，还绝情，即便不是朋友，一块肩并肩，肘挨肘地吃鱼吧也吃过好几回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难就不能给她留面，让她面地吃完这一顿？她又看了所有人一，真的找不一个心些的，稍微好客些的？哪怕一个肯为女士担当的汉也行，此刻而，帐算在他上，把她留住？所有希望终于全落空，她慢慢站起，大大的睛里充满哀怨：你们可真够狠的，可真得来！她整理了一番细长裹的裙，姗姗走了。我们确实到悲哀，只是不止是为她的厚颜，还是为我们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