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妃和产婆继续的引导,可是一个时辰过去,孩子依旧不出来。英亲王妃大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会把孩子憋坏。”
;amp;;产婆道“王妃,寻常这种时候,万不得已,就要拽了。”
;amp;;“会不会拽坏?”英亲王妃问。
;amp;;“不好说,孩子一般没事儿,就是大人,易雪崩。”产婆道。
;amp;;“不行!”秦铮断然否决。
;amp;;英亲王妃也摇头“是啊,一定不能拽。”话落,她道“铮儿,你再放一碗血吧。”
;amp;;秦铮点点头,又放了一碗血,喂谢芳华喝下。谢芳华已经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用很大的力气,睁着眼睛看秦铮,用眼神祈求他。秦铮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道“爷说到做到,你若是死,我们爷俩给你陪葬。”
;amp;;谢芳华眼角流出泪,迷糊了眼睛,连秦铮也看不清了,她想告诉他,不行,不能这样做,她有好多话要说,可是,灵魂似乎一点一点地剥离身体,她的眼睛渐渐地在阖上。
;amp;;“华丫头,你可要挺住啊!”英亲王妃看着谢芳华骇然出声。
;amp;;秦铮抬手,镇定地将血给她往嘴里灌。这时,小橙子忽然在外面喊“小王爷,云澜…云澜公子来了。”
;amp;;秦铮手中的药碗依旧拿得稳稳的,闻言对英亲王妃说“娘,你去接他。”
;amp;;“我这就去!”英亲王妃像是看到了大救星,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amp;;初迟本来靠着桌角,此时也连忙站起身,不顾身体虚弱,匆匆地迎了出去。
;amp;;“你听到了没有?谢云澜来了!”秦铮灌完一碗血,对即将灵魂被抽离身体的谢芳华道“他是来救你了!”
;amp;;谢芳华即将阖上的眼皮动了动。不多时,谢云澜匆匆地进了房间,看了一眼情形,冷声对秦铮说“你出去。”
;amp;;秦铮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扔了空碗,走了出去。随着他出去,英亲王妃、四个产婆依次快速地退出了房间。房门关上,隔绝了房中的一切。
;amp;;外面,日光正好,映照着秦铮脸色如霜雪一般的白。英亲王一直守在外面,脸色不比出来的英亲王妃等人好。每一个人都不出声,等在屋外。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里面没有动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英亲王妃双手合十,口中默念求佛祖菩萨保佑之类的话,侍画、侍墨跟随谢芳华一起,本来不信佛,此时也随着英亲王妃祈祷默念。
;amp;;一个时辰后,房门忽然打开,谢云澜声音似乎从远方飘出来,只两个字“接住。”
;amp;;之后,一个被鲜血染红的被子裹着的东西被扔出了屋外。秦铮见了那团物事儿,分外沉着冷静地伸手接了。
;amp;;紧接着,只听“哇”地一声孩童的叫声,响彻在将军府。英亲王妃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英亲王刚要起身,也跌坐到了地上。侍画、侍墨想上前,发现腿脚发软,挪不动脚步。
;amp;;反而是产婆齐声说“是个小公子!”
;amp;;有人立即说“恭喜小王爷!”
;amp;;秦铮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低头看着怀里接住的一团物事儿,包裹裹着,一个小小的浑身是血几乎看不清模样的小人儿,小身子比他的拳头大不了多少,小胳膊、小脑袋,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叫声却挺大,很有力气。她娘的所有力气,估计都被他给吸收了。
;amp;;英亲王妃从地上爬起来,哆嗦地看着秦铮接住的孩子,眼泪顿时流出来“生了,终于生了。是…是个男孩…”
;amp;;英亲王也跑过来“谢天谢地。”
;amp;;英亲王妃伸手去接“铮儿,给娘,娘…看看。”
;amp;;秦铮抬头看英亲王妃,见她浑身颤抖,伸出来的手都是颤的,他冷静地说“我带他去洗洗。”话落,依旧冷静地对侍画、侍墨吩咐“去房间,打一桶温水来。”
;amp;;“是。”侍画、侍墨连忙应声,匆匆而去。
;amp;;秦铮抬起脚步,抱着血被包裹的孩子,向另外的房间走去。英亲王妃回过神,秦铮已经走远了,她转头看英亲王。英亲王向屋里看了一眼,又没了动静,他道“让他去吧,站在这里,度时如年。”
;amp;;英亲王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住了口。她当娘的,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儿子。秦铮的心里怕是想着,若是华丫头挺不过去,他就替他多看看孩子,亲手给孩子洗身子,为他做一件事情。以后怕是…
;amp;;她心里难受,帕子扔了,便拿袖子去擦。英亲王拍拍她“华丫头一定会没事儿的。”
;amp;;英亲王妃点点头“嗯,一定会没事儿的。”
;amp;;不多时,秦铮将洗干净了的孩子抱回来,但是并没有给他换抱被。孩子被洗干净血污后,十分的白,满是鲜血的抱被包裹下,可以看到他小脸十分干净白皙。小眉毛、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小耳朵,无一处不是十分的小。
;amp;;洗干净的他,看模样,就是秦铮的模样,英亲王妃再次伸手去接“给娘抱抱。”
;amp;;秦铮将孩子递给了他,便负手站在门口,继续等着。
;amp;;英亲王妃接过后,对凑上前的英亲王说“你快看,是不是像铮儿小时候的样子?”
;amp;;“嗯,像。”英亲王激动地点头,舍不得眨眼。
;amp;;英亲王妃抱着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眼睛看了一圈,便在不远处看到了初迟,连忙抱着孩子走过去“初迟,你快看看,这孩子没事儿吧?如今怎么不哭了?”
;amp;;初迟慢慢地伸手,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大手碰疼了那小小的柔软无骨的手腕。英亲王妃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amp;;过了片刻,初迟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对英亲王妃道“王妃放心,孩子十分健康。”话落,又道“稍后给他喂些水,半日后再让她吃奶娘的奶。”
;amp;;“好,好。”英亲王妃连忙点头。
;amp;;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英亲王对英亲王妃道“孩子刚出生,受不得冷,这是华丫头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不能有半点儿闪失,你先带他进屋吧,我们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amp;;英亲王妃看了秦铮一眼,见他又如雕像一般地站着,点了点头。这一等,便是大半日。
;amp;;天黑十分,谢云澜从房间里出来,脸色比外面落了一尺高的雪还要白,他看了秦铮一眼,对他道“王意安呢?来了吗?”
;amp;;秦铮道“马上就进城。”
;amp;;谢云澜道“让他不必进城了,我们立即启程去天阶山。”顿了顿,他看向天空,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慢慢地道“她、你、王意安、我,我们四人必须下天阶山的轮回池。否则,我们都只有七日的命。”话落,又补充“孩子就不必带了。”
;amp;;秦铮抿唇“七日能到天阶山吗?”
;amp;;“到不了也要到。”谢云澜看着他“你甘心就这样死了吗?”
;amp;;秦铮绷着脸“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amp;;谢云澜不再说话,脸上面无表情。
;amp;;英亲王妃闻到信儿,带着孩子匆匆出来,看到谢云澜和秦铮好好地站在那里,欢喜地问“云澜,华丫头怎样?”
;amp;;谢云澜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像是睡醒了,孩子睁着眼睛,正好奇地看人。他冰色的脸和冰色的眸光露出丝丝暖意,不答英亲王妃的话,问“起名字了吗?”
;amp;;英亲王妃立即道“还没起,一直担心华丫头。”
;amp;;谢云澜道“若是我们都活不了,他便是唯一的传承了。”话落,他看向秦铮“就叫秦承吧?如何?”
;amp;;秦铮点点头“很好。”
;amp;;英亲王妃欢喜地道“好名字,就叫秦承。”话落,她看向英亲王道“既然是云澜救了他,字就叫云希吧。你看如何?”
;amp;;“好,叫什么都好。”英亲王连连道“秦承字云希。”
;amp;;英亲王妃又转向秦铮“你说呢?”
;amp;;秦铮点点头“什么都好。”
;amp;;英亲王却看着谢云澜问“什么叫做你们都活不了?”
;amp;;谢云澜没答话,秦铮将谢云澜的话说了一遍。英亲王妃的身子晃了晃,看着秦铮“铮儿,你…你们…”
;amp;;“娘,我们若是回不来,你就好好地将秦承抚养长大。”秦铮脸色异常的沉静“我给他娘画的那些画像,她娘给我画的那些画像,都传给他。”
;amp;;英亲王妃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将孩子抱紧,点了点头“我抱孩子进去给华丫头看看。”
;amp;;谢云澜道“她还昏迷着,一时半刻醒不来。”
;amp;;英亲王妃脚步顿住。
;amp;;秦铮道“不必给她看了,我们这就启程,娘好好照看秦承。我们到天阶山后,下了轮回池,她一眼都没看到孩子,定然是不甘心。这不甘心也许就是一线生机。”话落,他近乎冷酷无情地道“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与天搏命,博的便是逆天之机。”
;amp;;英亲王妃回头看向他,抖了抖嘴角,好半响,也狠心地点了点头。
;amp;;秦铮吩咐人备车马。半个时辰后,王意安赶到渔人关时,秦铮、谢云澜的队伍正巧出渔人关与他汇合。王意安是纵马疾驰而回,得知谢芳华安好,他松了一口气,身下的坐骑倒地而亡。
;amp;;英亲王和英亲王妃抱着秦承,站在城墙上送谢芳华。飘雪打在秦承的小脸上,他的脑袋从棉被里探出,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英亲王妃却止不住不停地流泪。
;amp;;英亲王也眼眶发红,队伍走没了影,她拍拍英亲王妃“别哭了,我们回去吧,别冻着孩子。”话落,道“铮儿和华丫头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amp;;英亲王妃点点头。
;amp;;秦钰得知秦铮、谢芳华、王意安、谢云澜四人去了天阶山的轮回池时,兵马已经攻入了北齐皇都。兵临北齐皇城下。
;amp;;秦钰大军在皇城外,并没有继续攻城,而是派人对退回了皇城的北齐王和齐言轻下了文书。北齐若投降,南秦一定善待北齐文武百官以及北齐百姓。
;amp;;齐言轻大怒地撕碎了文书,看向北齐王“父王,咱们和他们拼了。”
;amp;;北齐王看着他“云雪拼过,结果又如何?轻儿,如今北齐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拼得过?”
;amp;;齐言轻道“那我们也不能投降。”
;amp;;北齐王笑了笑,从墙上解下一把剑,扔到他面前,负手背在身后“北齐已然日薄西山,昔日荣华已大势已去。若是不投降,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这把天子剑。你我父子,共用吧。”
;amp;;齐言轻抬眼,骇然地看着北齐王。北齐王闭上了眼睛“朕愧对北齐列祖列宗,无言苟活,但轻儿,你其实,可以活。若是你投降,秦钰不会赶尽杀绝,会给你一席之地。”
;amp;;“他做梦!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儿臣不做太子,不做皇帝,不知道该做什么。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就与北齐的江山与父王一起葬了吧。”齐言轻一咬牙,拿起地上的剑“父王,儿臣先走一步了。”
;amp;;话落,挥剑自刎。鲜血顺着宝剑流下,他倒在了血泊里,闭上了眼睛。
;amp;;北齐王回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齐言轻,须臾,慢慢地弯身,拿起染了鲜血的宝剑。
;amp;;他的宝剑刚放在脖颈上,用力一吻时,忽然一枚玉扳指急速地飞来,扳指的力道极大,弹开了他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