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小妾后来怎么样？”

我听得哑然失笑，把新中国叫成“朝”倒是第一次听到。

我问：“她为什么会自尽呢？”

我问：“那您总记得自己生时的朝代吧！”

樟树眯着睛回忆了半天，才记起来：“这么多年，经过我手上画像的人太多了，但宋宝珠我还记得，是因为她让我去画像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从来没有那么年轻的女人就要画遗像的！我起初还不肯画，宋宝珠就对我说：‘我生下琪官后，元气大伤，自不久于人世，恐到那时，连张遗照都没有，琪官长大后都不知他母亲长什么样，所以请您过来，劳烦您帮我画一张。’我当时还问她：‘您要画遗照，您家老爷知吗？’宋宝珠笑着说：‘我恐他们知了伤心，所以趁今天他外的时候，才来请您，您赶给我画。’我听她这么说，心中不忍，就替她画了这张遗照。可我万没想到，画完遗照的第二天，就传了宋宝珠的死讯，都说汤家太太是暴病而亡，可我不信这鬼话，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病而亡？”

樟树说：“记得！我生时，顺治爷刚关，那时死了好多人，后来大清朝没了，蒋朝手里又死了好多人，再后来蒋朝也没了，到了朝手里…”

我站累了，靠着墙角坐在樟树旁边。

樟树摊了也不收，拿着酒瓶就往南东街走去。

我一雾：“咱俩又见面了？你快说，我们哪辈见过？”庄扑划。

难宋宝珠是求助于我，让她投胎？还是她让我帮她报仇？不对，她几次想置我于死地，分明当我仇人，难，害死她的人里面，我也有份？

我说：“您叫我小魏。”

樟树说：“后来镇上风言风语，都说是汤老爷小妾，汤太太气不过，所以才想不开。汤太太娘家早已经败落，也没人为她追究汤家，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此事传开后，有人指责汤老爷薄情，苛待原，也有人说宋宝珠不懂三从四德，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不该因妒而想不开。”

烟，边边想着什么，完后把烟一扔，对我说：“小伙贵姓？”

樟树说：“都说那小妾是个很老实胆小的人，不知怎么汤老爷偏偏就很她，宋宝珠死后，汤老爷要把她扶正，但是她没这个福气，过没多久也病死了。汤老爷后来就没再娶妻，所以膝下就一儿。”

樟树歪着看着我，突然揪过我的发，对着我的一阵翻，像是在寻找什么。他手劲很大，我挣脱不开，片刻后，他放开我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樟树笑完之后，没有搭话。他掏一瓶白酒对我说：“咱俩终于又见面了，一。”

我说：“是自尽亡的吧？”

樟树说：“八成是自尽的，你想啊，她前一天找我画像，第二天就死了，不是计划好的吗？”

樟树说：“小魏，你说得没错，宋宝珠的遗照，确实是我所画，到现在算起来大概有一百年了吧！你要问我活了多少岁，我早就忘记了。”

宋宝珠是个自尽的怨妇，在家里闹腾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怎么一百年都没投胎？而且老板娘说，以前从来没有过怪事，怎么我住到烟雨阁，就什么怪事都发生了？

樟树说：“天机不可，你既然来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今天就不奉陪了！”

我不知他到底啥意思，生气：“你揪我发嘛？”

我也不去和他理论了，直接问：“你给宋宝珠画像时的情景，你可记得？”

我惊异地看着这老，没想到他还真是长生不老地活到现在。